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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 风暴眼(1/2)

汴梁城不愧是大宋京师所在。

百姓们对时政的关心,远超世界上其他任何一座城池。

非但达官显贵们个个消息灵通,即便是赶车的汉子,说起天下大事,宫廷秘闻,也如数家珍。

参知政事王曙在城外遇刺的消息,当天傍晚,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有人震惊,有人困惑,还有人感觉头皮发麻,猛然就想起了多年之前,后汉小皇帝刘承佑诛杀辅政大臣的那个晚上。

那个晚上,人血从西水门,一路流到了东水门。

四位辅政大臣中的三位,被小皇帝下旨诛杀了全族。

整个汴梁河,都变成了红色,血腥的气味儿知道后汉亡国,都没散尽!

在大周立国之前,类似的情况,可是每隔三两年,就在汴梁发生一次。

上到皇帝,下到贩夫走卒,掉不掉脑袋全看运气。

也就是大宋开国皇帝赵匡胤,鉴于前面几个短命的朝代,君臣动辄拔刀相向,在酒桌上向领军大将们提出了一个“富贵荣华换取兵权”的建议,才终于让汴梁城内轻易不再血流成河。

可这太平日子才过了几天?

怎么有人就如此健忘,又操起了派遣死士行刺政敌的勾当来?



而那王曙,虽然最近几年,一直辅佐寇准坐镇开封,脾气却远不像寇准那般刚直,从来都没得罪过什么人。

怎的有些恶毒的家伙,偏偏容他不下,非要在他正式接印上任之前除掉他?



“这世道,恐怕真的要乱喽!”有人联想起前一阵子在汴梁城内传得沸沸扬扬的有关“转世历劫人”的流言,叹息着摇头。

转世历劫人只要出现,天下就会大乱。

哪怕不是因为转世之人自己引起,老天爷也会降灾于世,引发一场场劫难。

当朝副宰相在汴梁城外遇刺,恐怕只是个开头。

更大,更强烈的风暴,还在后面。

所以,当天傍晚,汴梁城的所有城门口,出城去乡下走亲戚的百姓,竟然都排起了长队。

最后,逼得城门校尉不得不调兵前来维持秩序,才勉强按时关闭了城门。

但是,临近城门的客栈里,却仍旧挤满了人。

很多百姓宁愿在客栈跟陌生人挤在一个房间里闻臭脚丫子味道,也不愿回家去安歇。

只图明天城门重新打开之后,第一时间就就能远离汴梁。

这,可是近二十年来,头一次出现的情况。

前一阵子,无论是辽军打到黄河边上的消息,还是官家御驾亲征的消息,都没让汴梁百姓感觉如此恐慌。

城门校尉发现苗头不对,赶紧将情况写成条陈,分头送往奉旨留守汴梁的雍王赵元份和开封府尹的案头。

然而,雍王赵元份却只是派人回了一句,“知道了”,便彻底没了下文。

至于开封府尹那边,原府尹寇准陪着官家御驾亲征,根本不在汴梁。

新任府尹,就是刚刚遭到的刺杀的王曙,最快也要明天上午才能正式接印,当然也不可能拿出什么章程来。

倒是开封府北院判官折惟忠,勇于担当,及时安排右巡使杨文广、左巡使王炎等人分头带兵巡视,才避免了丐帮、船帮等民间“大侠”们趁火打劫,让没打算离开,或者没办法离开汴梁的百姓们,获得了一夕之安宁。

不过,汴梁城内,也不是所有人,都被王曙遇刺的消息,吓得方寸大乱。

特别是内城和皇城之间,靠近东华门,西华门那一带,从下午到深夜,都安静如常。

高墙大院内的老尚书,老将军们,这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

哪会跟着百姓一起慌慌张张地出城去“走亲戚”?

一个个非但没有着急收拾细软,反而从容地将自家做官的儿孙们叫到一起,叮嘱他们要沉住气,静观其变,切莫听风就是雨!

“到底是哪个蠢货安排的?

主公不是叮嘱过了么,戒急用忍,切莫冲动行事?”东华门靠北侧,一座占地六亩余的高墙大院内,有个阴恻的声音质问。

这座大宅,本属于赵匡胤的第四子,岐王赵德芳。

因为赵德芳在二十多年前,无病无灾,忽然在睡梦中亡故。

而其年幼的儿子,又声称曾经在夜里看到过鬼魂。

所以,宅院就彻底空了下来。

直到最近两年,才又被官家赵恒,转赐给了曾经为朝廷立下过大功的崇仪使李汉斌。

而李汉斌在不喜欢汴梁城的天气,在宅子里住了不到半年,就乞骸骨回了故乡。

所以,宅院就落在了其子,神卫军都虞侯李数手里。

李数少年得志,又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性喜豪奢。

故而,这座宅院也被收拾得越来阔气,并且几乎每天晚上,都高朋满座。

今天晚上,酒宴散得稍早。

大多数宾客们,都兴尽而归。

只有七八个与李数自幼相熟,并且关系极其亲密的总角之交,才叫嚷着留下了来彻夜“打叶子”。

(注:打叶子,即叶子戏。

古代麻将。)

不过,等叶子牌拿来,众人分桌落座之后,却始终没有开局。

而是由李数拿着用锦盒装着的数面金色竹牌,挨个执行上面的指示。

第一指示,就是关于王曙遭到刺杀一案。

可见,其口中的“主公”,的人对此非常不满,甚至打算追究擅自做主者的责任!

“启禀都虞侯,是刘参军。

他的目标根本不是王曙,而是南院判官韩青。”立刻有人站了起来,拱着手回应,“李继和昔年对韩青有回护和保举之恩。

闻听韩青被调回汴梁,刘参军担心他与李继和联手,坏了主上的大事。

所以,才打算派遣纯阳教余孽,在半路上结果了他!”

“然后就连韩青的衣角都没碰到,却把参知政事王曙给打了下马?

刘参军人呢,他今晚怎么没来?”李数把眼睛一瞪,厉声喝问。

“启禀都虞侯,刘参军没想到,王曙身为参知政事,竟然不喜欢车,却跟韩青、杨旭两个一起骑马而行。”拱手之人吓了一哆嗦,却硬着头皮分辩,“刘参军知道自己好心做错了事情,已经交卸了职务,闭门等待处置了。

还请都虞侯念在他追随您多年的份上,在主公面前,为他解释一二。”

“刘参军的妻子,出身于青州杨家吧?”李数撇了下嘴,忽然冷笑着追问。

“我记得杨家谋逆案发之时,刘参军还求过主上,念在他妻子已经出嫁多年的份上,交代下面人,把她的妻子给摘出来。”

“这,这……”拱手之人顿时额头见汗,无言以对。

其他在场者,则快速以目互视,每一个人的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

刘参军安排人刺杀韩青,肯定是包含了私心。

但是,也不能说他半点都没替自家主公考虑。

而李数将刘参军的妻子出身于青州杨氏这一秘密道破,很显然,是把刘参军的举动,都归结为为了发泄私愤。

如此,接下来对刘参军的处置,恐怕不会太轻。

“蠢货!

你们以为,姓韩的被调回汴梁,就是失宠于官家了?”把众人的表现都看在眼里,李数又撇了撇嘴,用手拍打桌案,“你们以为,杀了他,官家也懒得追究?

甚至会对动手者欣赏有加?

简直是愚昧之极!

官家想要杀某个人,怎么可能用如此简单的手段?”

楚构、拱手之人,还有几个年龄跟他们差不多的官员,纷纷低下头。

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公报私仇,还牵扯到了当朝参知政事。

万一官家闻听王曙遇刺,放弃亲征,车驾回转汴梁,你们当中,谁担当得起!”李数见状,呵斥得愈发大声,“蠢不怕,蠢且怀着私心,还有什么脸让李某在主上面前替他说情?

!”

众人心中打了个哆嗦,愈发无言以对。

“曹泉,既然刘参军托你为他求情,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处理!”李数忽然换了相对柔和的语气,对拱手之人吩咐,“让刘参军今夜自己病故吧,主公会照顾他的儿子,去上县做一任县令,然后慢慢再调回京师来!”

“这……”拱手之人立刻红了眼睛,想要再替刘姓参军辩解几句,嘴巴张了又张,最终,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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