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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集 东林末等生(1/2)

第139集  东林末等生

朱佑榕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也笑了,劝舅舅道:

“舅舅,我跟你说,不只是你,他们跟我有时候都登鼻子上脸的。

呵呵,你要习惯啊,这就是君主立宪。

舅舅我跟你说,这很先进的。”

郑恭寅一楞,没想到说了半天外甥女还是油盐不进。

他舔舔嘴唇,苦笑道:

“一帮大臣打架泼水,我就没看出先进在哪。

英国大臣也不敢跟国王登鼻子上脸,日本大臣也不敢跟天皇登鼻子上脸,偏偏我们大明臣子敢。

这真是……”

朱佑榕抬头呵呵一笑:

“舅舅,这就是我们大明的特点呀!

你不知道吗,大明的大臣都是有读书人的风骨的。

哈哈。”

郑恭寅彻底无语了。

但他还是捕捉到了朱佑榕这句话里对大臣的不满嘲讽。

他趁热打铁又说:

“榕榕,舅舅是个粗人,不像你留过洋,喝过洋墨水,见过大世面。

洋道理舅舅说不过你,但舅舅说的都是咱们国家几千年的老道理。

帝王之道,权柄万万丢不得。

你三姑姑丹阳公主,当年嫁了德国皇帝的四儿子奥古斯图斯,现在为啥还跟着在荷兰流亡?

不就是德国皇帝当年没把权柄牢牢攥在手里,觉着自己不当皇帝了,臣子们怎么着不得让他当个普鲁士国王么?

到后来怎样?

别说国王,要不是跑得快,那些臣子就把他当战犯了!

他还算好,现在还当个寓公。

你四姑姑广宁公主更可怜,嫁到俄国没几年,抱着一岁大的孩子,陪着沙皇全家让列宁那帮布尔什维克给枪毙了……你说她有什么罪啊,孩子有什么罪啊。

你那小表弟连面也没见过,就一块儿走了。”

郑玉璁看着朱佑榕脸色难看,拽了一下父亲,轻轻叫了声:

“爸爸!”

郑恭寅可不管,他观察外甥女的脸色,要的就是这效果。

他舔舔嘴唇,继续说道:

“后来怎么样?

那帮臣子说‘要承认苏联’,我们就得承认苏联。

说‘要和苏联建交’,我们就得和苏联建交。

内阁说的好听,说什么‘要抢在伪清前承认苏联’、‘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哼哼,他们自己的家人倒是没给布尔什维克枪毙,说的不疼不痒的。

你爷爷当皇帝那会儿,啪,一句话就给顶回去了。

你太爷爷当皇帝那会儿,这种人早拉出去打廷杖了……唉,就是你爷爷后来开始搞什么宪政,弄得你现在那么为难……”

朱佑榕抬眼淡淡地说:

“我不为难。”

静了片刻,她又说:

“舅舅,你们是不是特怀念以前?

特想回到那种打廷杖的时代?”

郑恭寅怔了片刻,眼珠转了转:

“我不怀念。

榕榕你知道么,舅舅是你的亲舅舅,咱们自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怎么都不会害你。

舅舅现在跟你说这些,是自家人一块儿聊天,说私房话。

放在以前,这就叫外戚干政,要杀头的。

你说我怀念什么?

榕榕你要晓得,舅舅是在替你怀念啊。”

“舅舅,你说什么哪,”朱佑榕忍不住说道,“什么干政干政的,那么难听,现在没有那回事了。”

她叹了口气,默默地继续说道:

“其实……我就是想让大明走英国那条路……希望大明能像英国一样……但是你们都不理解。

爷爷生前说过,要想大明强大,就一定要学英美,千万不能学满清。

爷爷和父皇倾其一生都在为大明的立宪改良呕心沥血,如今立宪五十多年,爷爷迈出了第一步,父皇迈出了第二步,正要靠我来迈第三步。

顺利的话,十年内试行普选,人民来选内阁。

那时候我们才是真正的不插手。”

郑恭寅忍不住说:

“榕榕,那时候还有我们么?”

“怎么没有。

只要国家强大了,我们像英国王室那样,不是挺好么?

……我知道你们都不愿意,都想回到从前那种鲜衣怒马、飞扬跋扈的生活。

可能你们都觉得我傻,别国都是革命把皇权革了去,我这里却主动往外送……难道我就不想像满清皇帝一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喜欢园子,难道我不想像他们一样圈地大修园林,却还要跑到舅舅侯爵府的小园子里赏玩?

但是舅舅,不行啊。

如果在1644年以前,我们大明还是天朝上国、四海臣服的时候,怎么都可以。

人民穷一点、无知点、愚昧点,都无所谓。

但现在我们北有满清,东有日本,南边还有一圈西洋列强。

我们有那么长的陆地边界线,偏偏陆军不如满清;我们有那么长的海岸线,偏偏海军不如日本。

你说,我们不走英国那条路,还能怎么办?

……沙皇的例子摆在那里。”

郑恭寅目瞪口呆了半晌,实在拿这个缺少权力欲、满脑子浪漫想法、偏偏口才又很好的外甥女毫无办法。

他支吾了片刻,说道:

“榕榕,你在英国念的大学,想学英国那套是很正常的事。

但舅舅说句那什么的话,榕榕,你虽然坐在这个位子上,但你还年轻,有些东西想得太简单了。

舅舅要是你,就会想一想英国那套东西适不适合我们,能不能照搬。”

朱佑榕没说话,拿过案头的一份《新明日报》,翻开递给郑玉璁:

“璁璁,把我们上午看的那篇文章念念吧……嗯,就念我朱笔圈起来的那句就行了。”

郑玉璁脸色微变,瞟了一眼两人,低头小声念着: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如果没有民-主和法制的阳光普照,那么即使大白天走在路上,也与行走在黑夜中无异。”

“如果没有……也与行走在黑夜中无异……”朱佑榕轻轻重复着。

……

郑恭寅看着女儿手上那份报纸标题:《小王爷游船醉酒施拳脚  卖艺女病床泣血诉恶少》,胸中狂跳不止。

那报纸上的“小王爷”、“恶少”不是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郑玉瑭是谁?

这事他已经知道了,但万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外甥女手里。

自己宝贝儿子一贯喜欢附庸风雅,学文人墨客,老和一班贵胄子弟秦淮河上坐画舫、喝花酒。

昨天晚上喝多了和人家争小姐,和对方动手了不说,那倒霉的小姐还被推下水,不会游泳又连呛带吓,捞上来的时候命保住了,但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到今天早上就有几家有影响力的大报纸显著位置高调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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