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凡师太面上，露出一丝真切的讶异之色。

长孙无尘先是不可思议，接着俏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喜悦之色。

其他人或震惊，或钦佩，或骄傲的目光，也齐齐倾注于孙宁身上。

她们施展大因果术，自本源鼎中催动的，乃是最纯澈的大道之力。

大道之力之前，孙宁却出现这样的反映，可见他在这瞬息间，便获得了大道之力的认可。

如此福泽，当真匪夷所思。

孙宁只觉得，那股力量之中，时刻都在毁灭，时刻又在新生。

仿佛杂乱无章，又仿佛秩序井然。

似乎蕴藏着万物的原始，又昭示着一切的终结。

风雨雷电、地水火风……无数种力量汇聚成了它。

混沌原始、虚无久远，这种力量原来并不存在……

这是他平生遇见的最复杂深邃的力量。

无论曾经修炼的《仙丹十三策》，或是其它三千大道，都无法与之相比。

了凡师太及诸弟子将位面本源祭炼完毕，孙宁仍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仍然沉浸在大道之力中。

了凡师太摆摆手，示意诸弟子莫要打扰，悄然离开。

谁曾想，整整一日过去，孙宁仍然静静的站在那里。

两日后，也没有要醒转过来的动静。

三日之后，仍然如是。

无论了凡师太，还是圣女庵诸弟子，虽然口中不说，心中早已是啧啧称奇。

须知以大因果术催动本源鼎释放的大道之力，乃是真正纯澈正统的天道伟力。

这股力量，最是灵性。

别说凡俗，便是那些天赋绝巅的旷世奇才，都很难从其中获得什么好处——天道对修者，本就是排斥的。

而以大道之力之玄奇，便是从中获得些许感悟，都能获得难以估量的好处。

诸弟子遥想昔年修炼大因果术，以催动本源鼎时，单单如何以固有的方式与大道之力尝试联系与沟通，都不知耗费了多少功夫。

而她们中的每一人，莫不是天赋异禀，诸如长孙无尘的朱雀武魂，诸如青萝的九凤圣体。

孙宁竟在痴迷于大道之力，仿佛与那股伟力融为一体，竟然持续了整整三日光景，这就太吓人了。

到第四日早间，大家口里仍然没说，心里却在不约而同的想：至多应当今日就要停止了吧？

并非众人对孙宁实力的怀疑。

而是这才是大道之力该有的‘姿态’。

顺为凡，逆为仙。

修炼本就是逆天而行。

大道之力对一切修行者，都冷酷无情和排斥。

然而这条铁则，在孙宁身上，似乎失效了。

他不仅又修炼了一天，而且这股趋势再也没有要停止的趋势。

第五天、第六天……一直到一个月后，了凡师太与诸弟子再次对位面本源进行凝练时，他在大道之力前的感悟，仍然无休无止。

祭炼完毕，了凡师太平静的双目中，隐隐带着一丝叹服，轻声道：“不愧是能在无涯苦海中，修成我禅道绝巅的琉璃宝象体的天才。

他对大道之力的感悟，实在颠覆了贫尼此前的认知。

不过，单凭此点，仍然不够。”

长孙无尘低声问道：“还有别的原因吗？”

孙宁在大道之力前如此修行，最高兴的人，一定是她。

了凡师太道：“天道对一切修者，天性排斥，此乃修行路上的铁则。

孙公子达到如此境地，要么说明他已掌握了天道之力，要么说明他的背后，有一位掌控了天道之力的绝巅存在，硬生生的将天道之力，送到了他的身旁。”

诸弟子齐齐色变。

以孙宁如今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掌握天道之力。

那就说明，是有人将天道之力，硬生生的送到他的身旁，才能让他进行如此持久和漫长的感悟。

但天道之力，何其浩瀚、神圣、伟岸，要从中有所感悟，都难比登天。

将之掌控，那得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了凡师太对诸弟子的疑惑一清二楚，她淡淡一笑，道：“上古青帝虽然强大，但他至多从天道之力中有所感悟和收获。

想要掌控，万万不能！”

长孙无尘的秀眸一片明亮，深深的望着全身心沉浸在感悟中的少年，不由暗暗猜测：“孙宁的身后，到底还有一位怎样的存在，如斯宠爱和护佑着他？”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孙宁的旷世福缘！

知道了这怪胎，接下来的时间，众人就显得淡定了许多。

她们甚至都开始期待，孙宁的这番修炼，到底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第二次祭炼……

第三次祭炼……

到第六次祭炼结束，大道之力徐徐回归本源大鼎，诸弟子徐徐收回大因果术之时，在大道之力前深切感悟了整整半年的孙宁，徐徐睁开双目。

刹那间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他的身上。

青萝更是欢喜的雀跃起来，连声呼道：“孙宁哥哥，你终于醒啦！

在大道之力前修炼这么久，你的修为，一定进益良多吧？”

孙宁的目中，却隐隐有迷茫之色。

他无奈一笑，轻描淡写道：“进益良多也谈不上，但若说没有任何进益，似乎也不正确。”

他摇了摇头道：“总之，就先这样吧！”

这半年时间，他仿佛跨越了无数纪元，无数空间。

诸般奇景，各种妙力，自他的灵魂深处留下烙印。

但观摩的越多，思考的越多，对那股无双伟力的认知与疑问，也就越多。

无数个线索，无数个机缘，就在孙宁的灵魂深处的沉淀着。

但他却没有将之连成一个完整系统的方法。

他甚至觉得，自己体内的力量，无论法力还是精神力，都已到了进行某种奇妙蜕变的边缘。

但要蜕变到什么层次，却不明了。

了凡师太轻轻抬手，示意诸弟子莫要多问。

接着手指轻轻一划，位面本源之中，便倒映出一幕怪异的情景。

只见一处洞穴之中，一半涌动猩红色的岩浆，一半流淌灿白色的冰河。

一半灼热到极点，一半阴寒到极点。

一个头戴平天冠，身材高大魁梧，半人半魔的怪物，一只脚踏在岩浆之中，一只脚踩在冰河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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