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洺打了个手势，米米莉主动带着大批机械警卫走去了门外，只留下几台机械用枪顶着四号先行者的脑袋。

“说说吧。”

杨洺淡然道：“这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我们或许可以进行一场，不对等的信息交换。”

“不对等？

呵。”

这名少年只是冷笑。

杨洺也不着急，他有的是办法让这家伙开口。

“首先，我不太想杀你，但并不是我不会杀你。”

杨洺笑道：

“你觉得自己是先行者，就相当于有保命符吗？

“三号先行者已经死了，我也可以把伱绑在这艘船上，用自动驾驶送你到黑洞的视界边缘，哦对，你还没到黑洞视界就会跟这艘船一起，在漫长的体感时间中，被扭曲、变形、崩解，被拉长、被压缩、像是个橡皮人，最后意识和自我信息都被黑洞吞噬。

“啧，强大如你，白色幽灵，就算你在帝国打拼下了一份家业，你的文明却无法晋级，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必然会有，不然他们划分阵营做什么？”

“那你慢慢讲，”杨洺翘起二郎腿，对着旁边招了招手。

杨洺道：“说你知道什么，我会在你陈述结束后，给你做一些补充。”

“法亚的游戏，意义有几重，一个是让填补银河系负生育率导致的人口衰减，一个是在单独隔绝的温室文明中，寻找文明发展的可能性。

四号先行者笑了笑。

少年嘴角在不断抽搐。

杨洺：……

“五十年！

两代人！

你的文明就没了！

法亚人还会下命令让这些强国封锁你文明的相关信息，你的孙子辈只会说，我是自由合众国公民！

“人活着，文明没了，这难道不可笑吗？”

……

四号先行者站在自己这艘大型商船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那熟悉的自由合众国首星，再看一眼自己手腕上的伤痕，嘴角抽搐了几下。

少年自嘲地笑着：“我们自以为的家园，不过是借住的土壤，我们做的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我很多时候都在这么问自己。”

“你觉得，法亚的游戏后期，是不是会有五个温室文明直接对抗？”

比如古埃尔联盟中，那些长相非人的人类如何来的，比如法亚文明锁死了银河系人类基因、让人类在铁器文明到星际文明，身体都没产生太大变化的原因。

玛德，其他文明准备这么充分吗？

四号先行者端起酒瓶灌了几口，继续道：“我了解的信息都是来自于那份档案，里面有一些记录和分析，大概就是，三个或者五个温室文明凑一起，进入同一个游戏服务器，通过一次次考验，然后得到相应的积分，通过积分数值进行文明排名，最后末位淘汰。”

“但现在，现在的银河系，还是我们之前体会过的那版《深渊》吗？

四号先行者骂道：“你让我们都无法预测接下来的故事走向了！”

“你对这游戏了解的多吗？”杨洺问。

杨洺抬手揉了揉额头。

少年哼了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礼服，松垮垮地入座。

那就与他没什么关系了。

“因为发展到这个阶段，法亚已经能预测后续文明发展路线，如果没产生新的可能性，就可以直接清理掉了。”

“他们九十八亿人，被放在陌生的星球上，面对着眼前这高度发达的二级文明、甚至三级文明，面对着已经掌握了近乎无尽能源和曲率跃迁的银河系人类文明，我们本身的文明壁垒被直接打破。

然后地球修生养息一段时间，让温室恢复生态和生机，再播种一批石器文明或者青铜器文明，重新发展。

“法亚没有干预，说明他们允许，”杨洺笑道，“大家都是公平的，我们都不能预测。”

“你靠作弊赢了我算什么本事！”

少年一声惨叫摔下了座椅，捂着脑袋在那不断抽搐，口中接连爆粗口。

“这个……”

“一般来说，先行者都无法撼动原有的银河格局，就算产生影响，也跟温室文明第一次参加单机版的《深渊》时的游戏背景相差不大。

“你们提前得知了《深渊》的意义？”

少年怒道：“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什么！”

四号先行者陷入了思考。

“如果你的文明提前抵达了一点二级，你也能获得，”四号先行者目中划过几分疑惑，“该不会，你的文明连可控核聚变都没能实现吧？

难道你文明连地核能量都无法提取？”

少年目光重新变得凌厉了起来：

“我们母星的脆弱文明，在失去了原处的家园后，还能继续存续吗？

不能！

杨洺点点头：“还有吗？

比如游戏进程。”

“他们不会毁灭温室行星本身，那是他们的培养皿，他们只会摧毁游戏失败的人类！”

毕竟，游戏的本体是根据游戏开服时、那一瞬的银河系信息构建出的虚拟世界，游戏内的NPC势力，是基于当前银河系格局进行延伸的。

少年被机械卫兵抬到了椅子上，面色苍白、头晕目眩，瘫在那不断喘着粗气。

“你们的文明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口愿意离开母星去星际发展吗？”

意思是，就算地球在法亚的游戏中最后获胜，成为了五进三的胜者，也不是太阳系解除时空泡，而是地球人类被清理出地球，扔到银河系的强国中，寻找新的家园。

四号先行者看着杨洺，目光略有些复杂：

地球文明等级毕竟才零点七五，刚才那零点九都是他吹牛皮的。

四号先行者嘴角抽搐着：“你知道吗？

为了先行者更好的完成使命，我的母星训练了几亿年轻人去背《深渊》的银河系发展史！

我们的学校把这个纳入了教程！”

“你们完成星际思想解放了吗，完成最近行星的星际移民了吗？”

“保留原本文明这个，可以通过建立保护区来实现，”杨洺道，“只要我们能爬到各自政体较高的位置，拿出一颗小行政星，做母星文化和历史的传承，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白色幽灵！

你就是个怪物，你不是人类！”

虽然那家伙的母星只有零点九，确实太弱了点，但白色幽灵如果能直接影响帝国决策，其实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游戏进程。

“年轻人，不要太激动。”

合作？

“我不可能告诉你任何关于我母星的信息。”

“你们的文化发展怎么样？

大多数的文学作品是关注个体与个体交互，还是思考文明集体与宇宙的关系？”

“你们实现星球自治共和社会体系了吗？”

杨洺纳闷道：“清理？”

“我们的母星各自发展一万年，基础的发展路径是被法亚人定下的，每个时代都会出现一到两个科学路上的引路人，引导着文明向前野蛮生长，只要触碰到母星周围包裹的时空泡边缘，就能获得参加法亚游戏的资格。

少年喉结颤了下：“白色幽灵！

都是高维文明的玩物，你特么在这里高贵什么！”

“该衰弱下去的帝国没有衰弱下去，该强盛的新联邦被打断了一条腿，这一切都要拜你所赐，揭穿了新联邦埋虫计划的英雄。”

“你的名字，怎么称呼你母星。”

杨洺点点头：“谢谢夸赞。”

四号先行者皱眉看着杨洺，略有些犹豫，嘴上嘟囔着：“你的文明才零点九，我可不想给我的老家找一个拖油瓶。”

这混蛋可真把银河系平均二点几的文明科技玩明白了！

杨洺微微眯眼，眼底仿佛涌动着赤红色的巨浪。

“你们的社会财富再分配体系完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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