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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游篇 第三十五章 梳理(1/2)

傍晚,唯明园。

露天的浴池,热气腾腾,烟雾弥漫。

“中州往北,出了兴都就是北方军的地盘,北方军元帅丰剀就是我那二弟的外公……”

兴民泡在暖水里,只露出个头来,慢条斯理地讲着丰家的信息,足足讲了半柱香才讲完,“......,兴都没有府主,我父皇最大嘛,不过,兴都府镇司负责内治,兴都府太尉负责城防,两者相加,权能基本就等于府主了。

再加上父皇宠信玉贵妃,还有我那傻#二弟也算是个皇位继承人,丰家在兴都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没几个人敢跟他们叫板。”

“你也不行?”

“我?

呵,我要是可以,还会被调到临海府?”兴民苦笑。

“那你还回来干嘛?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又回来送死?”闻悟第一次泡温浴,感觉挺新奇,平躺着浮在水面上。

“我要是不回来,估计会死得更快。”

“这必输局,还有必要打吗?”

“必输倒不至于啦。”兴民笑了一下,“估计红姐有给你交过我的老底吧?

算了,再给你说一次吧,我外公是西方军统帅,舅舅是羽林军统,还有我在南方运营多年,像工云飞那几个跟我关系都不错,所以真要正面刚,我还真不一定会输。”

“那你怕什么?

直接干啊。”

“你说的轻巧,真要打起来,天下大乱,你知道会死多少人吗?”兴民有些无语,心想你不论如何聪明,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阴谋不成,阳谋不是,还要瞻前顾后,大逆局啊。”

“所以才要回来寻找破局之法,这一次父皇召我回来,总得想方设法试一试。”兴民洗了把脸,虽然说得轻松,却略显疲惫。

“勇气可嘉。”

闻悟不置可否,又有些不解,“说起来,你当初为什么会被调走?

按你说的,你真想留下来,只要你父皇不发话,应该没人能赶你走吧?”

“呵,当初我提交了一份田改议案,被三司联名弹劾,连父皇都压不住,所以只能把我调离兴都。”

“什么议案这么厉害?”

“呃,也没什么,我就是提议将天下耕田全部收归国有,再按人头重新分配,不得转让租赁……”

哗。

闻悟划动双臂搅动池水,调侃道:“那你还能活着真是奇迹。”

即使不懂朝政,但耕田收归国有,还要按人分配?

这不等于动了所有权贵的命根?

所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你断的还是天下权贵的财路,那不得杀你祖上十八代?

也就亏得兴民是太子,换了别人,别说提案,提一嘴估计就要被挫骨扬灰。

兴民无言以对,只得苦笑。

闻悟看他一眼,不知道怎么评价好了。

作为当朝太子,这家伙也不知道从的哪个师承,做事方式处处透着一股理想主义。

如此想着,他倒也不好说什么,在浴池里慢悠悠地仰浮游起来,随口道:“你跟我说这些,不会是闲着无聊吧?”

其实,兴民所说的不算多大的秘密,其中的大部分在兴都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但从他口中亲自说出,意义又不相同。

孰知,兴民却摇了摇头,“你想多了,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在兴都的处境并不乐观,而你是红姐的学生,这层关系迟早是瞒不住的,我就担心会连累你,所以提前给你交个底。

这段时间,你在兴都行走,切记提高警惕,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闻悟皱了皱眉。

这话却是不假,而且关键在于,他自己倒是没什么,但随行的还有李芯、鱼彤两女,这才是大问题。

兴民似是看出了他的担忧,给了他一个定心丸,“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李姑娘两人我会让茉莉看着些,也正好让鱼姑娘帮她养养伤。

在别的地方我不敢说,只要在兴都范围内,有茉莉跟着,应该就不会有人敢动她们。

再说了,应试即将开始,到时候我安排你们暂住进国师监去,只要你们在国师监,除非他们是想要造反了,不然就绝不敢动你们。”

闻悟有些意外,“国师监这么厉害的吗?”

“呵,当然,国师监的影响力,可远超你的想象。”

“哦?

那,内个施礼明算是几级的官?”闻悟随口一问。

“他不是官,国师监不入政班,没有官衔。

不过,他是药部祭酒,如果粗略做个对比,大概就相当个4级文臣吧?”

“哦,也不怎么样嘛。”

“呵,是不怎么样……”才怪。

兴民心里补了一句,然后瞟闻悟一眼,“怎么?

难道你还想着帮你老师出一口气?”

“有问题?”

“唿,姑且不论以你现在的实力地位能不能做到,即使能,我也建议你不要。”兴民拿着木勺往头上浇水,‘淅沥沥’冒白雾。

“怎么说?”

“你以为红姐离开兴都,单纯只是因为他们的婚约?”兴民放下木勺。

“难道还有内幕?”

闻悟坐起来,半个头都没入水中,‘咕噜噜’地吐泡泡。

曲红和施礼明的婚约闹剧,在兴都的上层并不是什么新闻。

当年,他俩都是国师监大祭酒庙若的学生,属于同门师兄妹的关系,而且在曲红之前,施礼明一直是药部最顶尖的一个。

原本俩人的关系还算是不错的,彼此还以兄妹相称。

事情的转折点,发生在几年前。

曲红醉心药术,年纪三十还没有婚配,这在整个国师监都是一件大事,但也有传闻,她与施礼明两情相悦,早就私定了终身,所以才一直没有嫁人……总之,不管怎么样,曲红就是还没有出嫁。

几年前的应试,曲红一举晋升六级药士,惊动了整个大兴朝,然后当今圣上兴励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竟然当众赐婚……

原本吧,在学术上,施礼明虽然略输了一筹,但也算是同辈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一个了,与曲红配对,算得上是郎才女貌。

初初,曲红其实并没有过大的反应,不抵触,不积极,皇命难违,相当于默认了,只是以刚刚晋升六级药士需要稳固根基为由,将婚期推迟了半年。

但皇命已受,俩人无非就是等着时间一到,择个良辰吉日,拜个天地就完事了。

谁知道,不久之后就闹出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施礼明与他自己的学生偷情,被曲红抓了个正着,结结实实的抓奸在床……,这下可好,整个兴都的人都知道了,曲红脸上挂不住,于是一气之下离开了兴都,直接南下跑到了泰明府……

于是乎,双方都成了笑柄。

虽然在权贵之间,男人三妻四妾实为正常,而施礼明三十好几,虽有婚约却未有婚配,找个女子解决需求,也不算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至少在权贵之中是如此。

但一来,他竟对自己的学生下手,实在令人不齿;二来,他与曲红的婚事,可是兴励亲点的……,所以得知曲红选择逃婚之后,连兴励都不好说什么,只得私下将婚约撤了,回头将施礼明臭骂了一顿,要不是朝政不得干预国师监人事,估计已经连他的祭酒头衔都给摘了。

“你知道施礼明与丰家的关系吗?”

“又扯上了?”闻悟既感意外,然后又觉得合乎情理。

“国师监自建学起,奉行的原则除了一个教书育人,另一个就是不涉朝政,始终保持中立。”兴民将毛巾盖在额上,往后靠着池壁,娓娓道来,“但是,国师监的地位举足轻重,影响力甚至高于三司,所以从来又是各方争相拉拢的对象。”

“这么说,施礼明就是丰家拉拢的人?”

“不是拉拢,很可能已经是一伙的了。

你想想,连你老师都还只是个司监,他施礼明凭什么就能年纪轻轻成为祭酒?

就凭他年长几岁?”兴民沉声道:“那两年我虽不在兴都,但在和你老师的通信中还是能知道一些事,你老师也认为这件事不止是针对她的闹剧那么简单。

她一离开兴都,施礼明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没了,没过多久就接替了祭酒的位置,这是巧合吗?”

闻悟点了点头。

如果这么一说,兴励赐婚很可能也是那个什么玉妃吹的枕边风,实际是拉拢,只是没有谈成,于是改变了计划,羞辱曲红,迫使她离开兴都。

如果曲红不离开兴都,那就更中了对方的下怀,一来嫁给施礼明等于上了贼船水洗难清,二来毫无尊严,婚后绝不会好过…...

不对!

施礼明完全没有必要。

如果遵从旨意,先将曲红娶入门,到时候还不是随意将曲红搓圆捏扁?

虽然按照曲红的性子来说,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但施礼明并不知道啊,所以完婚对他来说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也更符合赐婚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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