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夜宴(3/4)
可是区区几秒,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只记得梦中无边无际、郁郁葱葱的竹林。
画卷旁边是正楷题词:山郡萧条,竹树交密。
归卧竹根无远近,夜灯勤礼塔中仙。
画卷已经有些旧了,估计还是吴潜的早期作品。
讲道理,吴潜未来虽然是个道德败坏的妖妃走狗,但他的书画水平真的非常不错,只要流传下去,一定是后世称颂的大画家。
单单只是惊鸿一瞥,纪姝就对这副风景画印象深刻,久久不能忘怀。
她一边将画卷按原样摆回去,一边不禁想到:西台侍郎吴潜画自己心上人的那一幅画卷,得惊艳好看到什么地步啊。
要是那两个姑娘找到了画卷就好了,她就能在窗户间隙中悄悄蹭一眼,瞻仰一下大书画家的心血之作。
纪姝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一切都恢复到了自己进来时的模样,然后就悄悄地出去了。
找到烟云锦芝了,纪姝的目的已经达成,她打算再去试试能不能和颜粲讲讲理,如果不行就回去睡觉。
吴潜的宴会已经进行到尾声了,德释和尚在院子里烧石叶之香,大家错落地散布在院子中央,笑嘻嘻地在祈福。
人界虽然不像太虚境那样,到处散布着秘境,时不时能有一段机缘;不像太虚境那样生长着灵草灵药,但是人界也有自己的灵植。
石叶之香,就是其中一种。
据说只有积年的佛教大师才能从山中找到这种香,当这种香点燃的时候,所以感受到香气的人都会有好运。
“石叶之香,如石叠叠,状若云母,其烟气辟恶厉之疾。”
纪姝原本想继续用隐身咒的,但是思索了一下,觉得颜粲反正能一眼看破,这样实在是掩耳盗铃。
于是她干脆撤掉了隐身咒,用心法改换了容颜装束,变作最常见的舞姬模样,混在人群中。
为了点燃石叶之香,附近的灯烛都灭掉了,夜晚已经深了,庭院中充斥着盛宴独有的淡淡酒气,大家都玩累了,谁也注意不到她。
今天到了许多女眷,石叶之香在官场交际中不算罕见,但是闺中的女儿却没怎么见过,是以都好奇地围着观看。
纪姝站的远,她又刻意遮掩了自己的身形,想要找一找颜粲,务必达到“他在明我在暗”的状态。
他似乎是赌气不想见她,又放不下,一直耿耿于怀。
要是旁人也就算了,他可是魔修,心魔纵横,最是容易出事,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她必须得和他说开。
结果颜粲没找到,先听了许多人家的谈天内容。
“我还以为今天这场宴席会见到云麾将军。”一个穿着暗色衣袍的男人斜倚在漆红的柱子上,知道自己远离众人,又喝了些酒,醉意上来了,低声对同伴说:“毕竟请了那么多女眷。”
“何出此言?”他的同伴则穿了一身佛头青,手上拿着一只酒瓶,直接坐在栏杆上,仰头喝了一口,问。
“陛下想要孤臣直臣,世界上哪有比一个立志不嫁的女人更孤、更直的臣子呢?”暗色衣袍的男子语气很淡,听不出情绪。
“《商君书》中有言:国强民弱,民强国弱,故有道之国,务在弱民……民辱则贵爵,弱则尊官,贪则重赏。”喝酒的男人摇头晃脑地背了一段,看起来倒不像是醉酒:“弱民,是为了更好地掌控天下。
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又何尝不在天下之中?”
“确实。”暗色衣袍的男人说:“云麾将军这一身胆色,也远超常人,让她安安稳稳去嫁人,有些暴殄天物了——她既然愿意相信陛下,陛下自然愿意重用她。”
喝酒的男人笑了一下:“她可真是一点退路也没有,陛下要的就是这种人。”
暗色衣袍的男人说:“既然尘埃落定,云麾将军调离晋宁郡,就是陛下力捧的新贵。
西台侍郎今天怎么不请她?”
喝酒的男人说:“别,到时候万一酒醉了,有人不长眼把她看错成侍妾了呢。
西台侍郎何必做这种容易出差错的事情。”
“倒是新科状元颜粲,看着绝对是可倚重的国之栋梁,将来前途无限。
这是场专门为他举办的宴会,何必要再添波折?”
他们俩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一下,空气中全是烟尘爆裂的声音。
喝酒的男人说:“当女子真难,还好咱们是男人。”
他说完这句话,把手里的酒喝完,跳下栏杆,也去凑热闹了。
纪姝……
纪姝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东方俨要给她再次晋封。
东方俨不会认为,云麾将军王淑贤愿意为他所用,是纪姝在其中出了力吧?
?
?
她什么也没做啊。
她就请人吃了顿饭,还让云麾将军快跑,别被女德教育洗脑,做什么事情要三思而后行。
结果这次云麾将军倒是没嫁人,三思之后,她决定向东方俨表忠心,当一个尽职尽责的臣子。
纪姝:“……”
好吧,对于王淑贤来说,这倒是个挺好的结局……
对于东方俨来说,他本来只是保守行事,打算加强一下皇权,结果意外得到了一个发誓效忠他的ssr武将,他也挺高兴的。
只有纪姝,弱小可怜又无助。
不仅回不了太虚境,还要被迫当宸妃。
纪姝觉得心好痛。
老天保佑东方俨的好感度没涨,求求了。
之前她玩太虚令里面的小游戏时,非常愤恨,整个后宫都可以以“绵延子嗣”的名义低好感值睡东方俨,只有她这个妖妃必须刷满好感度才能搞他。
说是要完成“宠冠后宫”的任务,必须是皇帝真心喜欢她。
真心喜欢,就是特殊的,是喜欢到了极点,才会试探性地请求。
现在她无比感谢这条规则。
石叶之香的气息已经蔓延开来,这种香气容易粘在衣服上,又极易散去,不一会儿就会完全消失。
也有人称它为“梦中香”。
香燃尽,西台侍郎的宴席就正式结束了。
西台侍郎吴潜正在送客,门前车马往来,一时又热闹起来。
但这热闹是种懒洋洋的热闹,大家都饮饱酒醉了,各自上马车回家,回家喝碗清淡的醒酒汤,就可以沉沉睡去。
反正明天是休沐日。
像是星期五的晚上出去玩,心无挂碍,玩得最开心。
纪姝在人群中寻找颜粲。
舞姬们已经完成了今天的任务,只是客人未走,还不便退场。
方才上酒席作陪的,都在帮忙送客,单纯起舞助兴的,倒是已经走得七七八八,未走的都是在等相熟的姐妹。
纪姝听见舞姬们在聊天。
“我可是长见识了,吴侍郎不愧是风流才子,最是怜香惜玉,他那小阁的七宝花障后面,全是大块的玻璃,完全透明,点了灯在上面起舞,附近看得一清二楚呢!”
“玻璃啊!
他用来做窗子吗?
太暴殄天物了吧!”
“是啊,吴侍郎总是干些不同于常人的事情,他还觉得很正常似的。”
“那玻璃窗我也见过,完全透明,像没有似的。
我当时抱着只白猫,在摸猫咪的耳朵,窗外树上的那只野猫看了我半天,也把头凑过来,想要我摸它。”
“中间隔着层玻璃呢,这怎么能摸到!”
“是啊,根本摸不到,那只野猫头探了半天,看我不理它,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悄悄地走了。”
“欸,野猫哪会这么亲人。
恐怕那是只被人养过的猫咪,抱回去养了几天,又把它给扔了,所以才会要你摸它。”
纪姝:“……”
“说到猫,吴侍郎也很喜欢猫啊,我听云姐姐说,他以前还亲自给猫做大玩具,就是那种很大很大的木头,磨成玩具的样子,供猫在上面爬。”
“吴侍郎最是怜香惜玉啦,对猫都那么怜惜,对他府中的侍妾更是怜惜。”
“吴侍郎不是做了好几个木头玩具吗,他觉得后面做的更好,就把前面那几个半成品当垃圾扔掉了。”
这时有个软绵绵的声音加入了她们:“我看见有野猫在那些被扔掉的木头玩具上面玩啊,它们玩得挺开心的,那也不算是垃圾吧。”
“哎呀姐姐,你那几天被教坊司借出去了,不在府里。
那么大的木头,怎么会有人让它给野猫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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