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脸人敲了个响指：

“我很清楚，光是描绘未来并不能获得你的信任，所以我会拿些诚意出来。

“纯血法师阵营在圣殿里的地位非常尴尬。

你们提供给圣殿成员的长寿方式，正在一点点地被炼金学派研究的仿生炼金躯体代替。

假以时日，你们除了本身十分长寿以外，几乎不会有任何特长了。

“论炼金术造诣，伱们比不过把自己变成半机械半人类，安装了思维增效器的炼金师。

“论法术造诣，你们根本不是求法若渴的高塔法师的对手。

“论人数，纯血法师虽然长寿，但大都很难有后代，与两殿会议其它部门相比，你们是少数派中的少数派。

“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圣殿会怎么对待你们？”

无脸人指了指夏佐：

“你的结局会好一些，毕竟你是男性纯血法师，实力也足够强大，而且和狩魔学派、秘法师的关系都不错。

一个势力在针对另一个势力时，所采取的初始策略往往最能体现出它的真实目的。

“看到这里面的白色光芒了吗？

那就是光元素的光芒。

这种象征着律令权威的元素，在我的混沌容器中有很多，但我还活得好好的，不是吗？”

“到了那时，你原本拥有的光元素，便不会对你产生威胁了，它们彻底地为你服务而不是执行圣殿律令的命令。”

夏佐很是困惑。

人形盆栽早已等候在此，在她的身侧，一个身穿法师长袍的年轻女性正闭着眼睛，安详地躺在由藤蔓编织而成的睡篮里。

“好。”无脸人点了点头，“我们不妨先来达成第一笔交易吧。”

他有没有友好地邀请纯血法师们坐下来商谈，用坦诚的、公开的态度向纯血法师们分享自己的情报并作出承诺？

没有吧？

他私自派人抽取了卡勒斯的血脉，利用卑鄙的手段将卡勒斯除名，最后还打算让沦为平民的卡勒斯消失。

“雷娜已经就位了？”无脸人看了看睡篮里的女性纯血法师，“做得不错，梅林朵拉。

根据我和夏佐、克芮丝托达成的协议，一个月之后，我再考虑要不要抽取她的血脉之力。”

它的双足、双手、四肢，由土褐色的土系能量构成；

水系能量成为了它的肌肤和体内填充物，一层折射阳光的纯水外壳将整个类人生物包裹起来，勾勒出人类的外观，而它体内充盈的纯水，则很好地将各系能量组成的内脏固定在指定位置上。

从加入圣殿，参加两殿会议以来，他一直奉行不要跟趋势作对的跟风策略。

无脸人明显是想颠覆圣殿。

“如你所见，夏佐。”

“我答应你，为你带来雷娜，我也的确做到了。

可你为什么要大动干戈，策划环形岛上的事情，大肆宣扬你那套理论？”

区别只在于，夏佐在这股风潮里是顺风还是逆风。

顺风的话就多捞点好处，逆风则要牺牲一些利益来规避更大的损失了。

…

说不定，无脸人传授的混沌容器使用方法里，存在着彻底控制法师思想和意志的恶毒陷阱。

任何纯血法师中了他的圈套，都会完完全全沦为他的血脉容器。

“只要你加入我，我就会教会你如何拥有自己的混沌容器，更好地使用元素。

回顾一下，无脸人想要获取纯血法师的血脉之力，他最开始是怎么做的？

夏佐神情一僵..

对啊！

“等等，你先消消气，我不想起内讧，梅林朵拉。

我知道，我做这些事情之前没与你商量，会让你觉得我对你不够重视。

但请你相信我，我这么做并不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困扰。

所有的尾巴都被我和其他人清扫干净了。

圣纹部、审判庭、狩魔学派，任何一方都调查不出任何东西。”

说到底，跟风策略是把圣殿的蛋糕做大，然后再去分蛋糕。

在它的肺部，左右两个胸腔内各有一团绽放着青绿色光芒的风系能量；

夏佐语气冰冷，“答应你，就是在背叛圣殿。

克芮丝托三人要是这么做的话，精神海洋里的光元素早就处死她们了。

很显然，你的阴谋没有得逞，她们守住了底线。”

“但克芮丝托她们的下场，估计就不怎么好了。

与他合谋，直接就违反圣殿律令里最严苛的那一条了。

“期待我们下次见面。”无脸人戴上兜帽，化作一道白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它的头部，相当于大脑的地方，有一个夏佐很熟悉的东西——菱形的混沌容器；

“是的。”无脸人摊了摊手，一副很自豪的样子，“所以，你的决定是？”

无脸人把语气尽量放得平和：

“在纯血法师使人长寿的功能被替代后，很多曾经受到你们庇佑才得以延寿的人，会很快地变成你们的敌人。

你们本身的血脉之力，对他们来说是价值无穷的宝物。”

很多人喜欢大开后宫，从群芳的簇拥环绕中获取快感，而夏佐则只能从守护唯一挚爱的行为中得到升华。

藤蔓长廊在温煦的微风和阳光下重归宁静。

混沌容器的裂口闭合，类人生物在银沙手掌的服侍下重新穿上了人工皮肤和斗篷。

“另一方面，嘿，你或许还不知道，为了追求女性纯血法师本人和她们的后代，圣殿里的人都曾做过那些事情。

这些事情，让克芮丝托等人对狩魔学派和秘术师以外的阵营印象极差。

没有善意！

类人生物指向自己的脑袋：

“混沌容器并非圣殿独有的奇特道具。

只要拥有独立于圣殿的混沌容器，就相当于彻底掌控了精神海洋，成为了精神海洋的主人，这才是一个真正自由的法师。”

无脸人察觉到了梅林朵拉的异样，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对方的身躯，感受到了一股即将喷发的怒意，“你怎么了？

为什么如此愤怒？”

“成交。”夏佐冷漠地回应。

无脸人轻搓手掌，“你为我保密，不要向圣纹部、狩魔学派和审判庭举报。

作为回报，我暂时不会触碰你的血法师后代，包括你留在西大陆的那几个。

这个交易长期有效，一直持续到你泄密为止。

如何？”

因为它是一个解决内部矛盾的策略，而非一个与外部势力对抗的策略。

夏佐坚定拒绝无脸人，还有另一个理由：

能战才能止战。

基于这些逻辑，夏佐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还得考虑考虑。

一个月之后给你答复。”

“夏佐叔叔..”珍妮丝在血魔法护盾中苏醒，神情迷茫地看着身边的血色屏障和近在眼前的熟悉面容。

“你醒了。”夏佐朝她露出笑容，“你先回宿舍吧，待会儿安茹儿会和你解释的。”

无脸人的脸部出现一道明显的弧线褶皱，状似坏笑：

“我向克芮丝托等人允诺，从她们加入我的这一天开始，我在圣殿里的所有人手下，都将无条件保护纯血法师阵营，所有对你们不利的提案会被一律否决。

在我重组圣殿之后，你们依旧是圣殿最重要的成员。

荒锤王国的地下洞穴群。

在这个类人生物出现的第一时间，夏佐的注意力就被对方脑袋里的混沌容器给吸引了。

对抗外部势力的时候，是不能用这套策略的，因为外部势力并不会把他们的蛋糕分给圣殿，二者之间只有奴役、被奴役和生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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