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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一条鱼人王(1/2)

白礼心中对于太后妖异模样感到愕然, 但表情失控只有瞬息。

他毕竟是个敢同真邪祟同床共枕之人,亲眼见过凤如青蜕皮,借尸还魂, 面容扭曲得不成样子。

倒不至于真的被太后身上的这点异常给吓到。

白礼很快惶恐地再度低下头,手指下意识又去摸心口的小果子。

而坐在上首的太后空云, 确实是能够让任何知她年岁之人错愕失态的模样。

她今年已经近六十岁, 外貌却仍旧如同二八少女,肤若凝脂,明眸皓齿。

只是她再是看上去年岁小, 一开口的中年女人声音, 也无法掩盖她的表皮之下, 衰老还未能够如面容一般逆转的事实。

空云先是被白礼错愕的模样取悦,但很快, 她的面色就阴沉下来。

她确实是只有容颜看上去年少,她的声音甚至是五脏,全都在一日一日地衰老着。

她也无法好好地将养, 最近出现的意外状况太多,飞霞山上隐藏的死魂竟不知被何人放出!

天罚已至, 计划再不能耽搁, 待她处理好了朝堂内外之事, 需得赶紧布下下一个转生归一阵, 好让她的五脏回春, 彻底由死转生超脱轮回。

否则她的精神越发的不好, 也不知何时会垮下去。

她不能垮,她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空云姣好的面容上满是阴鸷,身侧之人一见她这样, 立刻伸出手,按在了她的肩头,帮她控制自己。

空云侧头看向按着她肩膀之人,眼中满是依恋甚至是爱恋,浓厚得难以遮掩。

身侧之人却只是淡淡看她,那双眼眸中,并无任何的情感波动。

空云压下心中酸苦,再度看向白礼,开口道,“隐娘之事,我可以告诉你,但你需得听从我的安排,现如今先帝之子,只剩你与八皇子。”

空云轻叹一声,却没有任何悲伤的意味,甚至带着一些难掩的愉悦在其中,“我真的不想看着再有人死去了。”

她说到最后,甚至忍不住笑了起来,声音断断续续嘶哑如鸦,难听得很。

若是白礼现在抬眼看她一眼,就会发现她虽然容颜未老,可她的双眸中满是晦暗沧桑,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像一株保存了花朵形状,却抽干了娇嫩汁液的干花,随时会被风一吹,便碎裂成粉末,随风而去。

她的手指无法自已地抽搐起来,她从最开始就没有用哀家自称过,反倒句句称我,白礼心中怪异之感迭起。

他对太后的事情知之甚少,只知道当初太后空云乃是一位民间女,当年罗炎帝去行宫避暑之时,偶然上街遭遇,带回宫中破格晋封。

白礼听她笑完,这才立刻开口,“一切全凭……凭您做主。”

白礼额角冷汗津津,如今他的那个狗父皇圣真皇帝已死,白礼按照规制,要尊称太后一声皇祖母。

但白礼听已经成为太皇太后的空云,自始至终没有称自己一句哀家,白礼猜测她根本就是从内心抵触自己的身份。

这并不难理解,罗炎帝将当时还年岁尚浅的空云接入宫中,并未好好对待,一度厌弃于偏院荒殿。

甚至还在她妄图逃出宫的时候,下令将她的家人尽数斩杀,空云走到今天这一步,全赖她自己心狠手辣。

白礼这么说,也是将脑袋别在裤腰上。

这皇城中,这天下,挖空心思讨好这位手握权柄的女人的人前赴后继,白礼想要作为她的傀儡,必然要是个不能成事的烂泥。

但他也不能真的烂得连说句贴心意的好听话都不会。

他不想死,不能死,他要活着,要打败八皇子,坐上那个唯一的位置,再设法反过来捅死操控他的人,这其中有一个极难精准把握的度。

现在人为刀俎,白礼作为一条待宰的鱼,既不能蹦起来甩持刀人一身水渍,却又不能不鲜活,而且还要让人好抓住,又好下刀才行。

白礼说完这句,偌大的殿内,半晌没有任何的声音,最后还是空云低哑的笑划破了这片死寂。

她起身慢慢走下高台,走到白礼身边,伸出手指在白礼面前做了一个向上抬的姿势,白礼便立刻抬起头。

空云笑容扩大,“你是真的不想死,我看出来了。

我喜欢生命力顽强的人,隐娘当年不该那么轻易放弃的,好歹她也伺候过我,若是来求我,便也不至于死得那般早……”

白礼强压着心中翻腾的怒火和难言的恶心,恭顺地垂头。

空云又说,“你不像隐娘,这很好。

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自作聪明,乖乖的,我就让你活。”

白礼垂下头,露出脆弱的脖颈,是臣服的姿态。

空云再没有说什么,她笑着,眼中却一片荒芜。

吩咐屋内站得如同梁柱一般的婢女们,“请个太医,为六皇子好生诊治一番,再命人送出宫。”

她说完之后,径直迈步走向殿门口,那一直悄无声息地跟在空云身后的修士,却突然在白礼的面前站定。

他一站定,空云自然也就站定,皱眉回头,“书元洲?

何事?”

那被称作书元洲的修士,侧头看了空云一眼,便又转过头,用腰间未出鞘的佩剑,指了指白礼的心口。

“拿出来。”他开口,声若山间清泉淌过。

但他说出的话,却让才将将要松口气的白礼,瞬间紧绷得后颈汗毛都炸立起来。

“拿出来。”书元洲又用佩剑点了点白礼胸口处。

白礼背后的冷汗瞬间便下来了。

空云皱眉朝回走了一步,白礼心中乱跳,却还是抖着手,将怀中的那个小果子给拿出来,递给了面前的修士。

书元洲伸手将这个青涩的果子拿起来,修长的指尖翻转了下,看了下上面的一个牙印,接着又凑到鼻尖闻了闻,眉头微微拧了下。

是错觉?

可他方才明明在这个人的身上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空云看到书元洲手里拿着的果子,疑惑问道,“有异常?”

书元洲摇头,将果子又递还给了白礼。

“你想吃那个?”空云忍不住问。

书元洲淡漠的眉眼朝着她轻扫了下,空云便抿住了嘴唇,率先迈步出了殿内,将身旁扶着她的婢女都甩在身后。

书元洲又仔细地看了一眼白礼,没看出什么异常,而后也转身出了殿门。

白礼手心抓着小果子,炸立的汗毛开始簌簌下落,整个人宛若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他知道,这一关若是没有意外,是过了。

他的木掉的感官又开始逐渐回来,手中抓着风如青给的果子,他幻想着自己抓着的是凤如青的手。

膝盖的剧痛,脸上被汗水浸透伤处的刺痛,都在不断地提醒着他,他还活着,他应该很快,就能再见到凤如青。

比他想象的要容易一些,太后看起来在来这里之前,便已经做好了决定选择他。

白礼抓着小果子按在自己的胸口,在这败落的,漂浮着烟尘气味的宫殿内,剧烈地喘气。

若是他没有料错,八皇子那边出了事,或许是死了,或许是八皇子那边太后的手已经够不到了。

现在他是唯一的选择,残与不残,太后应当也没得选了。

白礼在殿中呆了许久,太医来为他诊治。

他膝盖上肿得老高,青紫淤痕看上去很可怖,需得敷上好多天的药。

而脸上的伤,白礼并不许太医上手,也是开的药。

然后他便被人半拖半架着,顺着皇宫后巷的小门,送出了宫,送到了行宫。

他身边伺候的婢女从两个变成了八个,事无巨细,吃食也是真真正正的皇子规格。

他缓了两天,才能下地缓慢行走。

送来的药,白礼从不问是什么,喝的和敷的都很仔细地给自己用了。

他屋外守着的侍卫,看见的看不见的都有很多,白礼被软禁起来,除特定的活动范围,根本哪也去不了。

他心急如焚,却也只能每天试探着走远一些,看看有没有人拦着他。

他的衣食住行,包括每天晚上睡多久,都有人向宫中报告。

皇帝死去了这么久,朝中两大势力斗得你死我活,尸首在宫中被冰镇着都要变质了,却还在秘不发丧。

白礼被太后命人接着去宫中见过一次圣真皇帝的尸体,也就是他的父皇。

白礼对他没有任何亲近的感觉,有的全都是无边恨意。

父子两个第一次见面,没成想是这种场面,白礼觉得讽刺之余,控制着想要鞭尸的冲动。

半月左右,白礼的身体逐渐好转,膝盖上的伤不跪着不怎么影响行动,脸上的伤处也结痂。

他也第一次试探着,带着仆从从行宫的大门走出去。

没有人拦着他。

宫内,空云正焦头烂额。

她的人屡次被打压,沛从南简直找死,竟去笼络八皇子母妃氏族。

要不是有沛从南撑腰,那个贱货哪敢对着她不恭不敬!

若不是直接杀生,让她遭到天罚迅速衰败,而书元洲到如今并不肯为她出手,八皇子那个奶娃娃,哪能活到今天威胁她的一切!

决不能让那个奶娃娃坐上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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