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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神与罂粟花(1/2)

他在耳鸣,后背弥留着绵密的痛感,身体好像被偷走了所有的力气,撑不起腰。

这在忙碌了一天最后发现全市徒劳的傍晚常会出现的状况,那种过劳造成疲倦和压力带来挫折感,没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想象的。

医院检查过几次,但中国人太多,医疗资源严重不足,每次都是费了大劲只得到很少的结果,检查进行的又慢又敷衍又不准确,最后总是只有一句含糊不确定的话便被打发回家了。

他在医院花了大把毫无性价比可言的钱和大量的时间精力,能确定的,只有他在未老先衰。

周身都是各种各样难缠的小毛病,要不了命却充分让病患活着的每一秒都浸在痛苦之中。

这对精神的侵蚀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物理的和外界的痛苦可以逃避,来源于自身心神的却不能。

人很容易在肉体倒下之前精神便崩溃了。

他颓坐在办公桌后面,反思这一天,只有更多的白费力气的苦闷感和生命没有意义的迷惑感汹涌而来。

说来好笑,他从来没想过到了这个年纪还会感到迷茫,从不觉得自己会再次对未来的感到摇摆不定。

而意识到这些只会让他更加痛苦,理智的思想就像没有底的深渊,无尽的恶性循环,把他的拽向更深层的苦水之中。

他疲惫的回到办公室,在靠椅上坐下。

忽然他发现没开灯的昏暗桌上放着一张纸条,写着留给他的消息。

疲惫让他的感知都变得迟钝了,他早该发现的。

拿起来一看,他的心里咯噔一声。

他把纸攥在手心,像是希望张开手时它会消失似得紧紧握住了几秒,捏的不成样子,随后随手丢在地上,接着从抽屉拿出一瓶酒,用桌边撬开盖,胡乱的喝起来。

他忽然开始回忆是从什么时候养成了在办公桌的下面藏酒的习惯。

他思维在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之间跳跃,回忆也好、思念也好、仍未死亡的期待也好,大脑走马灯似得的闪回,一幕幕在他眼前流过。

就这么仿若脑死的呆滞的一动不动坐了几个小时,猛地吸口冷气抬起头,时间已经是十点钟。

到时间了,他站起来穿上外套,向约定的地点走去。

寒风呼啸,小腿像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肌肉刺痛不已,他已经在强迫自己行动。

强忍着过了几条街,他转身走到一个工程搁浅的楼房工地前,大门入口的锁扣已经被破坏,他推门进去,工地的正中央,黑色的几乎要和背景融为一体的康澹矗立其间,风衣下摆随风而动。

“康澹,别来无恙。”他踏着月光朝康澹走去。

康澹宁静的眼神黑暗中恍若磷火,他慢慢的开口道

“你终于来了,刘丰山。”

刘丰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咧开嘴露齿而笑,咯咯的笑出声来。

“大半夜的叫我来干什么,你的新怪癖?”

“别拌嘴了,你我心里都清楚的很。”

刘丰山似乎在强忍笑意肩膀轻且快的抖动几下:“这么说你都查明白了。”

“早该查明白的,事情这么简单,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太繁杂,我被冲昏了头脑,走了太多的弯路——试图将所有幸存者抹杀的人,就是你。”

空气一下静止,四目相对,云彩偏移,月光渐渐笼罩上两人。

“不是奇美拉,不是秃鹫,也不是什么狗屁杀人俱乐部的党羽,只有你而已。

是你杀了刘俊,谋杀卫文达和李建业未遂,是你在收拾工厂事件的残局!”

“这可是严重的指控康澹,你可要想明白了。”

康澹深吸一口气:“调查每次都什么也发现不了,但恰好有那么一两个证据,就单单指向秃鹫。

然而事实是秃鹫在刘帅死的时候一直在牢里,怎么可能行凶。

我不仅觉得有人想陷害他,而且行为上有些自暴自弃,根本没有进行过什么精心的策划。

后来我突然想起康灵说的,你有主动问过她关于刘帅验尸的结果。

起初我自然而然的想你受过我的拜托调查工厂事件,你会问是十足章程的,没什么不对。

但我突然意识到我在刘俊死后一直疲于奔波,根本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件事,尸检的实际操作人又是隐蔽的进行,赶走了警局里的人员,连康灵都是偷偷调查才偶然知道了刘帅在警局进行过尸检,你怎么会在康灵提到之前主动询问,你怎么会知道刘帅死的事情?

再加上后来调查码头t32仓库,王冷很早以前就调查过那里,但他却是直到后来再次调查击现场时,他才第一次知道秃鹫这个名字,也就是说他当时才第一次获得秃鹫的指纹。

我和王冷对质过,同样的地方他们早就调查过,上次根本没有发现指纹。

那说明指纹是伪造的,而且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时间段,指纹是在他们搜查过现场之后才出现的。

这端时间里了解相关事宜的同时又有能力伪造现场的,除了康灵只有你了。

而在尸检之前还没见过刘帅的康灵是不可能下手的。

那天我碰见你的时候,恐怕恰好就是你打算诬陷秃鹫返回现场伪造指纹的时候,你口袋里的木胶,是常用的伪造指纹的手法之一。

杀死刘帅并攻击了李建业和卫文达的人就是你!”

刘丰山静静的看了康澹一样,慢慢抬起双手,干巴巴的佯装鼓掌的拍了三四下手,寂静的深夜里听起来无比诡异。

“厉害啊厉害”刘丰山有气无力的言不由衷的说“真不愧是两天连破两案的大神,果然不一样啊哈哈哈。”

康澹眉头紧皱“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根本就没试着隐瞒,简直就像……心血来潮的行动一样,这是为什么?

那天俱乐部里面的绿血怪物也是受你指示行动的?

对那怪物你到底又知道些什么?”

刘丰山脸上一抽搐,别开目光,戾气上涌却又转瞬而逝:“你们这些个人真麻烦啊,什么都要问个透,哎呀呀哎呀呀。”

“回答我。”

又是那种仿佛在窥探人内心的目光,厌恶感骤然膨胀,刘丰山像吃了虫子一样感到反胃不已,诸多痛楚精神上的也好肉体上的也好,一股脑被唤醒,刘丰山攥紧拳头,用最后的理智克制着自己。

“为什么?

你们这些家伙,杀死老师又污蔑老师是杀人凶手。

你有想过邢国义老师对我的意义么?

你有意识到邢国义老师一辈子刻苦隐忍积攒下来的名声就要被你们毁于一旦了么!

?”

“我并不想诬陷任何人,那是客观事实,我只是在试图证明真相。”

“放屁!

你根本不了解老师!

老师一生抗拒不正的风气,辛勤的指导我们这些新人,你根本不知道他对我们警界的意义有多大!”

刘丰山怒吼着,一步步逼像康澹。

“既然你真这么想,何必做出这么偏激的行为,你大可放任我们调查,一切水落石出后事实自然会压倒所有雄辩。”正说着康澹猛地意识到什么,心里一惊,细起眼睛轻声问道:“那就是说……难道…你已经查到邢国义不干净的确切证据了?”

言语更甚利剑,刘丰山如剑穿身的身子一缩,五官痛苦的扭作一团,布满血丝的眼睛时挤时瞪,他狠狠的一拳敲在身边的铁桶上,轰然一声剧响,用力之不保留,甚至让人怀疑他自己是否能承受住这一下。

刘丰山颤抖着弯下腰,又猛地抬起,失去最后一点理智的疯狂双眼,直看向康澹。

“你们又算是什么好人!



你和刘帅都天天跟在权贵后面溜须拍马,卫文达是奇美拉的首脑,李建业勾结官僚暗中操作——你们这些享尽优质资源的家伙有谁能理解我的痛苦!

你知道我每天都在跟什么样的人打交道么!



你知道我仅仅为了活着就要付出多少的努力么!



你们这些攀权附贵的败类!

社会的寄生虫!

就因为你们这些家伙,我每天要抛弃正义,不能做正确的事情却成为一群猪头饭桶的打手!



民众天天抱怨过度执法,上级只会无脑施压,根本没有两边都满意的办法!

我在中间饱受辛苦,成功的时候下面不领情,失败的时候便要提上面承担责任!

你们又有什么能耐!



不过是生的比别人好而已!



老师和我这样从社会底层爬上来的人,你们根本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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