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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4章 诸神的黄昏(9)(2/6)

似乎终于坚持到了最后,可她的心却空落落的,身体也到了极限,她这才想起她已经连续五十多个小时没有进食了,可她丝毫没有感觉到饥饿,反倒有点想要呕吐,想把心肝脾肺肾全都吐出来,吐在这染满鲜血的甲板上。

恍惚中,周围逐渐热闹了起来,痛苦的呻吟,紧迫的呼救,低声的哭泣,迟钝的碰撞,在她耳边回荡。

这一切都漫无边际,像是永远的不会完结。

实际上感受并不等于时间,很快她就看到后勤人员和在船舱里的战斗人员全都跑了出来,大家在李源凯的指挥下展开了清理和救援。

她还不能停下来,另外一场与死神竞赛的战争开始了,这一次的主力是医护人员。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预期,甲板上的惨状还是吓坏了那些医护兵,很多女医护兵都忍不住放声哭泣起来,现场实在是太惨烈了,一时之间甲板上的哭声比方才消散不久的枪炮声还要渗人。

白秀秀将手中的狙击枪放回身旁那个死去的战士手里,敬了个礼,转身走入了人群,加入了救援工作。

每个人都神情悲伤,他们坚守到了敌人退去,却怎么也算不上一场胜利。

她拖着快要崩溃的躯体向每个人敬礼,用温柔且敬畏的语气告诉他们,不要沮丧,这一场战斗就是伟大的胜利,能与大家并肩作战是她的荣耀。

她极尽所能的安慰和鼓舞每一个人,伤员、后勤人员还有在战斗中活下来的战士。

大概是她的鼓舞起了作用,哭泣声小了下来,救援工作有序的展开,看上去大家的状况没有那么糟糕了。

只不过一遍又一遍重复这些感激与慰藉的词汇,让她逐渐麻木,她已经无从分辨这是她内心真实的声音,还是掺杂着责任因素。

总之,她必须坚强,必须从容。

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中,她低头看了眼脚下粘稠的血浆,心想:这大洋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夏国年轻人的尸骸仇恨无法消弭,而这一切都需要星门以血来偿还。

为此,她感觉到了寒冷,以及丝丝缕缕从骨髓里生长出来的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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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照亮世界的光芒和震耳欲聋的鸣响中,成默将眼睛从潜望镜前挪开,在他这里,这场战事已经结束了,现在要考虑的是该如何收尾。

他没有继续观看接下来的剧情,而是转身向着休息舱走去。

隔着厚重的海水和潜艇厚厚的钢铁之身,雷鸣般巨响仍然绵延不绝,像是永不会止歇。

整艘潜艇都发出了轻微的共鸣,他在震颤中爬下了楼梯,在经过驾驶室时,他感觉到了更为猛烈的摇晃,老旧的潜艇摆动了起来,人也站不稳,像是地震。

四周斑驳的机械构件也都跟随着发出了“嗡、嗡、嗡”的呻吟,似乎这艘潜艇随时都会散架。

成默扶着墙壁在狭窄的通道里站了一会,等震动差不多消失的时候,他才继续朝着休息舱的方向走,在走到休息舱的区域时,他听见了顾非凡的喊叫:“艹!

差一点老子就能干死他了!

就差一点啊!”

这喊叫引起了驾驶舱的恩诺思人的不满,高声用恩诺思语大骂了几句。

几秒之后顾非凡就没了声音,大概是再次激活载体,又一次加入了战斗。

成默想笑,对着虚空没有能笑出来,他回到了自己和雅典娜的那间休息舱,房间里的鱼已经被搬去了厨房,残余的鱼腥味还未彻底散去,习惯了雅典娜的香气,其他的味道就叫他有点难以接受。

他抽动了几下鼻子,也说不清楚究竟是潜艇里味道更难闻,还是鱼腥味更难闻。

摇了摇头,他无奈的将门关好,把桌子上一个装满冰块的白铁盒挪到了床板上。

白铁盒里装着的是几块切好的金枪鱼刺身,那是他为白秀秀留下的。

成默不确定白秀秀是否还有心情食用,他希望她有。

转念他又想,也许她更想要喝一杯。

潜艇上还有不少金汤力、苏打水和柠檬,这些肯定是禁酒的太极龙舰队所没有的,他便计划等下去三号舰的时候,把这些东西也带上。

放好白铁盒,他把卷好的地图拿到桌边重新铺好,随后从抽屉里拿出国际象棋,掏出一枚白色的“王”放在了三号舰目前所在的海域,并将一枚白色“城堡”放在了预估的四号舰队的位置。

接着他拿着一枚黑色的“王”把玩的同时的,视线也转向了狭小的南方海域。

在他的眼中蓝色的大海变成了一块不规则的棋盘,所有太极龙和星门的基地都变成了关键的战略节点,他的大脑里出现了太极龙与星门激烈的对弈。

可惜长时间的水下航行,让成默无法与外界无法联络,他手中所掌握的信息实在不够,推测不出更多的局势发展。

根据眼下他在皇帝海山所观察到信息,唯一能想到的是既然三号舰队不是星门的主要目标,那么说明星门所图谋的更大。

能够比三号舰队和神将更重要的,只有南方海域了。

毫无疑问,此时在南方海域一定发生了更为焦灼和剧烈的战事,看起来似乎“皇帝海山”这边缘的一角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或者说星门的决策者认为三号舰队已是囊中之物,所以连一个神将都没有派过来?

成默不能确定,他认为后者的可能性会大一些,毕竟三号舰队和神将这两颗棋子也足够重要,如果不是他带着雅典娜和十一艘潜艇以及两百多天选者及时赶到,三号舰队全军覆没的结局不可能被逆转,缺少这三者任意一者,都不可能创造奇迹,就连四号舰队派来的飞机和几十名天选者也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他盯着地图思虑了好一会,才把一枚黑色的“王”放在了蓝鸟岛的北面,将一枚黑色的“兵”放在了白色“王”和黑色“王”之间。

“这可是典型的伊文思弃兵开局啊!”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成默自言自语,“还没有到达底线的小兵,可不能走回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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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组织攻击,这一次我要让三号舰队片甲不留。”亨利·斯宾塞·摩根在“守护者”里冲着通讯器怒吼。

亨利·斯宾塞·摩根狰狞的面孔通讯器里看不到,但粗重的喘息声在频道里清晰可闻,其他的指挥官都不敢说话,但负责“传送点”的指挥官不得不开口。

他小心翼翼的说道:“可是.可是长官,我们只在两架运输机上安排了‘复活点’,计算和重置都需要时间,没办法一口气安排这么多载体同时在‘传送点’复活.”

“完了!”这个词汇在亨利·斯宾塞·摩根的脑子里回荡,如巨石般狠狠撞击着他的心脏时,他眼前闪过了叔叔那张冷酷的面孔。

他不寒而栗,恐惧变成了愤怒,“我不管,能安排多少人就安排多少人,哪怕现在从福特号飞也可以。”

“长官.我们的飞机全部已经飞去南方海域,就连第四神将大人也亲自去督战了。

现在福特号上根本就没有可以用的飞机,如果想继续实施对太极龙三号舰的打击,还不如通知尼米兹号,他们.”

斯科特·梅隆打断了指挥官的叙述,低声火:“冷静下来亨利。”他停顿了一下,“现在当务之急倒不是三号舰队的问题,而是那些后面加入战局的天选者到底是从哪里过来的!”

亨利·斯宾塞·摩根这才想起爆炸前遇到的那双不太自然的蓝眼睛,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对!

对!

那些人应该是‘太阳花旗帜’的人!

我是说太极龙的人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下,怎么会莫名其妙钻出来那么多天选者.肯定是‘太阳花旗帜’的人和太极龙已经结盟了!

这群该死的混蛋”

斯科特·梅隆并不肯定那些人一定就是“太阳花旗帜”的天选者,但他暂时将一些疑惑吞回了肚子里,“是的,我们得赶快通知神将大人,让他做好准备才行。”他叹息了一声说,“这次行动我们其实已经大获全胜了,如果不是雅典娜和该死的恩诺思人,我们本可以获取更多”

亨利·斯宾塞·摩根的声音平静了一下,“你说的对,你说的对,斯科特”他咬牙切齿的说,“如果不是该死的恩诺思人,不管是白秀秀还是雅典娜,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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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乘坐橡皮艇到达了三号舰的附近,巨舟犁开了大海,翻出了黝黑的浪花,他抬头仰望,这座已经伤痕累累的航空母舰比他想象中还要巨大,就像一座倒悬的钢铁山脉。

此刻只有他和莱蒙托夫在橡皮艇上,雅典娜和顾非凡、关博君已经被他派去追击星门想要撤回的运输机和预警机,最重要的就是装载有“传送点”的运输机,那是最关键的东西。

高大的恩诺思人莱蒙托夫也在仰视三号舰,他用恩诺思语轻声说:“有些时候真不知道人类是伟大还是残忍,竟然能建造出奇迹般的机器,只是可惜它不是用来顶礼膜拜的,而是用来制造杀戮的”

“伟大和残忍并不冲突,莱蒙托夫。”成默低声说,“钢琴和航母都是人类的造物,没有死亡,所有情绪都会丧失意义。

人的一生是与死亡搏斗的一生,战争是其中最为尖锐的表现形式。”

莱蒙托夫微笑了一下,“您的语言像是诗人,好比普希金,我想您一定很擅长写情诗,才能博得雅典娜这样的女神的芳心。”他耸了耸肩膀,“当然,还有我们高贵骄傲的冬宫小公主”

想到颜亦童成默有点头疼,他装作没有听见,“送我上去吧!”

“好的,大人。”莱蒙托夫炫技似的招出一缕粗大的水柱,将整个橡皮艇都托了起来,就像是升降机一样缓缓上升,直至和三号航母平行。

成默提起放在座位上的环保布袋,登上了正在缓慢行驶的三号舰,海风中全是浓浓的血腥味,混合在硝烟中特别的难闻。

舰岛上的探照灯全都打开了,照亮了凌乱不堪的甲板,所有的人都在忙碌,有些在搬运伤患和尸体,有些人在整理武器,有些人在清扫空出来的甲板至于那些临时搭建的掩体并没有被撤掉,大概是害怕星门的人再次回头。

他环顾了一圈,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白秀秀,她正揽着一个手臂上戴着红十字的姑娘,那个剪着梨花头的姑娘身子在她怀里颤抖,低着头,眼泪在哗哗的流。

看情况应该是那个姑娘思想出了问题,白秀秀正在安抚她。

大概是战斗实在是过于惨烈了。

成默跟莱蒙托夫说了声叫他先回潜艇,便提着环保布袋向着白秀秀走了过去。

迈步的第一脚就踩到了一滩粘稠的东西,他低头甲板上凌乱不堪,想要找到一条干净的路径,根本不可能。

坑坑洼洼的甲板上全是血、子弹壳、乱七八糟的零件与分不清是什么东西的污垢。

凝目细看,他又迅速将头抬了起来,那分明是肉块、内脏与碎骨。

即便是成默,经历过那么多血腥又残忍的场景,看到眼前的画面心中也难免有些不忍和悸动。

他继续向前走,踢着弹壳叮叮哐哐的穿过那些布满弹孔和被技能灼烧过的掩体,气味愈发浓烈,他只能屏住鼻息,用嘴来呼吸。

视野所及,愈发触目惊心,可以说任何描叙战争的小说和电影,都不及眼前的场面之万一骇人。

人脑对残酷这件事的想象是有极限的,如果战争不过如小说和电影中所表现的那般,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得战后创伤综合症,还有大量的人需要依赖药物才能度过余生。

这就好比现实只会比小说和电影更离奇一样,我们绝不可能凭借文字和画面去想象得出真实的战争是怎么样的图景。

成默以为自己早已心硬如铁,可眼前的一切还是叫他感觉到了沉重,仿佛在温暖的太平洋他走进了寒冷的冬天。

他尽量不去观察那些令人心碎的细节,远远凝视着白秀秀的憔悴姣美的侧脸,在血腥之地不紧不慢的靠近她。

快要到达她身旁时,于令人心酸的喧闹声中,他听到了白秀秀成熟又轻柔的声线在微凉的海风中震颤,于是叫人厌恶的海风似乎也没有那么惹人讨厌了。

“我知道不容易,也知道大家从来没有面对过这么残酷的事情,可这一切是我们必须面对的啊,谁叫我们是战士呢?

!”白秀秀抬手擦拭了一下女医护兵的眼泪,“你面对子弹的时候都没有哭过,怎么这会反而哭了呢?

作为医务人员你的笑容也会给那些受伤的战友们勇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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