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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2)

说干就干,察台立即安排了日常事务,带上几名随从快马赶到前面的港口。

虽然事前对船只有安排、虽然配合自己的也是同僚,但落实明细这种事情却不能马虎,哪怕就是留下一个人在码头,最后也会演变成一场悲剧。

在这个世界上,有背叛行为的人甚至会被生吃掉。

因为身份敏感,察台一行人无法直接进入码头区,所以接头地点选择在很传统的荒山野外,经专人核查察台的身份后,他被直接带进了地区指挥小组的驻地。

那是两顶属于游民商人的帐篷,从大小样式到破旧程度都清楚的表示着这一点。

可能谁也想不到,这几路声势浩大的朝圣活动,竟然是被三个蹲在这种帐篷里的人给指挥着。

察台看看帐篷外面的守卫,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

即使他平时的表情不丰富,旁人还是可以轻易发现他的变化。

在往常,察台的性格算是随和豁达,很少有七情上脸的时候,除非是遇到了某个特定的人物……

“察台大哥。”机敏的学员低声询问:“里面不会是那位在吧?”

“少说多做。”察台明显是迁怒了,他瞪了学员一眼,然后才走到帐篷前面。

那帐篷真的很破烂,隔着大大小小的洞,察台看见了他这辈子唯一的一个仇人,也就是这群活宝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玛鲁准将。

两人“结仇”是很久以前的事,而且带着大时代的深沉背景,是典型的民族融合的代表——其实事情并不复杂,在土城之战时,察台是魔属联军奴隶军团里的一个小头目,不小心被假扮奴隶士兵的斯比亚侦察兵玛鲁混到自己手下,又不小心对这位小兄弟青眼有加,最后在乱局中因为玛鲁的一句话,察台被迫跟自己的上司对砍起来。

土城之战的结局,大家都是知道的。

战后察台无处可去,带着手下投入了斯比亚军队。

他原以为当个小兵就好,没想到会混成军官,更没想到因为自己通晓多种方言而被编入玛鲁所在的侦察部队……

在这一时期晋级的军官中,不少人都是奴隶出身,这也是斯比亚军队在别人看来粗鄙、野蛮和可怕的原因之一。

因为活宝部队的前身之一是杰克组建的“夜鹰”部队,低等出身的军官比例很高,这个特点就更加明显。

活宝中也有分类,有特别耍宝的,也有稍微正经些的,而在所有人当中,最正经的人莫过察台。

也许是因为察台加入斯比亚军时年龄比较大的缘故,他没有像其他出身奴隶的同僚那样来一个本质上的转变;又或许他以前的老板是魔属联盟,所以他平时的表现并不是很夸张,被上级评价为“稳重、冷静、具备高级洞察力和应变力的指挥人才,但个人风格不易隐藏”。

这是一个优异的评价,但只让他在同类中的排名居第二位,输给了他一生的仇敌,那个“冷静、敏锐、果断,意志坚定,具备高级洞察力、应变力和同化力”的军中人渣,也就是察台进入斯比亚军的引路人、土城之战中阵前陷害他的玛鲁!

他的军衔也是准将,处处高过察台一头,他有全团第一袭黑披风、第一枚勋章,甚至第一人的称号!

虽然说后来的事情一帆风顺,但察台却没有原谅玛鲁,他把那次的经历当成生平仅有的憋屈事。

人认起死理来是很可怕的,即使察台已经当到了准将,可这口气还是没咽下去——不见面还好,见面必然火大,甚至连科恩陛下亲自调解都没用。

察台不是小气的人,他也对自己这种感觉不解,也可能是玛鲁那种油滑的作风让他很恼火,谁见过嬉皮笑脸、阴险狡诈到这种程度的人?

太可恨了!

“你来了?

先坐。”看见察台站在门口,帐篷里的玛鲁向他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很反常,是一种阴郁和冷静的混合产物。

这让察台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上次被玛鲁骗去新靴子的时候,他也没摆出这副表情来,倒是跟土城血战最后一天的表情类似。

“察台大哥来这里,是因为船只的事情?”玛鲁让两位助手退出去,亲手给察台倒了水。

因为年纪的关系,这声“大哥”倒显得不那么做作。

或者是这句称呼让察台想起了往事,他冷冷的点了下头,坐到玛鲁对面:“四千多人要携带足够的水和粮食,还有些行李和坐骑,船只不够就很麻烦。”

“不可能有足够的船。”玛鲁保持着他的表情:“这点你要有所准备。”

“我是按计划执行,人数规模严格控制,所以你必须给我足够的船。”察台心中虽然有气,但还是公事公办,没有掺杂一点私人情绪在里面:“如果是经费的原因,追随者们已经凑出一笔钱了。”

“不是因为经费,这次行动不缺钱。”玛鲁回答:“是我原本就没打算给够船。”

“丢下任何一个人,都对我们的计划有损。”察台嘴角紧抿着,心里又是愤怒又是困惑,因为玛鲁历来敬业,他并不是一个怠慢军令的人。

“我是地区指挥,只有我的计划才是完整的,所以你的计划要跟着变一变了。”玛鲁直视着他,目光倒是很磊落:“拿出你的令牌,接受验证。”

两块令牌的接口对拢,在魔法力量的操控下开始翻转,变换了几个造型。

然后属于察台的那块令牌裂开,露出一张薄薄的纸片,上面只有一行小字“计划改变,地区指挥官口授”。

这是临行前才由参谋官发下的令牌,权威性不容置疑。

“请讲。”察台闷声闷气的说:“我准备好了。”

“放松点,察台大哥,这件事与其说是军令,倒不如说是一次聊天。

接下来的行动,你可以选择做或者不做,我不会强迫你。”玛鲁咧嘴笑了笑,里面苦涩的成分居多:“无论结果如何,我们这支部队都会在行动结束后解散,人员要分配到各个常规军团去,只维持保密制度。

所以,这也算是我们最后一次的买卖。”

“恐怕不那么轻松吧!”察台紧盯着对方,似乎想要看出点什么隐秘来。

“这是总参谋官,还有血领主亲自交代下来的任务,后面的事情不但难,而且名声不好,所以才需要长谈。”玛鲁放慢语速,以便让察台好好消化自己的话:“察台大哥,你知道我们这次行动的目的吗?”

“知道。”察台有点不耐烦:“把人带回斯比亚。”

“这点不需要问,我是说最终目的。”

“最终……我没必要去想。”察台摇头,他什么出身,揣摩这里面的事情是自找没趣。

“你应该看出来了,这是为了一场造神运动,最后人选是大老板。

我知道这段时间,有些人在传大老板变了,但我希望你不会受影响。

大老板要怎么做,自然有他的考虑。”玛鲁的话很直白,根本不绕圈子:“好,回到我们的事情,上面要求在港口闹点事,丢下些人来。”

“丢下人来?”察台有些吃惊:“后手是什么?”

“让他们与附近的人产生冲突。”玛鲁冷冷的说:“留下三分之一就差不多了。”

“你说这是一次聊天?”察台猛然站起:“那我就不明白了!”

留下的人是什么命运,根本不需要费神去想,察台当然会有不满,而且这种操纵别人生死的事情触犯了他心中的隐痛。

当初他的命运就是被人粗暴干涉的,即使现在他过的很好。

“几十路朝圣,是为了造神而发起,但朝圣本身并不算什么事。

从大局看来,这甚至比不上一场战争,是吧?

真的因为朝圣就能树立起新信仰吗?

这显然不行,大老板追求的是那个最后的结果。”玛鲁解释说:“所以朝圣也好,分身也罢,其实只在吸引全大陆的注意力,让他们从头至尾始终关注我们。

只有这样,最后那一场典礼才会万众瞩目!”

“我们正在做的就是这件事,这有什么区别?”察台说的又快又急:“不需要额外流血!”

“这不是额外的,而是注定要流血!

不是他们流的话就是我们,你选择谁?

事实摆在眼前,仅仅靠步行是无法维持吸引力的!”玛鲁没有摆出上官的架子,只是脸色凝重:“人是善忘的东西,看了这么久的戏他们会疲倦的,不能持续吸引他们的话,我们之前的血就白流了!”

“这跟带人回去有什么关系?

又跟新信仰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的,我们不是傻瓜,他们也不是,没有人相信这些人走到斯比亚新信仰就变出来了。

这只是一种景象,一个吊人胃口的香饵,最后一击只能由新信仰树立典礼来完成!

今天朝圣明天流血,都只是好戏开场前的吆喝!”玛鲁的脸色更加冷淡了:“大道理我也说不上来,但同样一个消息,你主动打听来的跟别人逼着你知道的,功效绝对不一样。”

因为彼此的职能性质,他们动刀动枪的机会很少,更多时候是对人心的掌握,诸如此类的话察台很容易理解……明晰并引导目标群体的心理,是他们这个职业的基础技能。

“为什么?”察台收起脸上的忿忿不平,因为玛鲁的话说得很明白,这沉重的事实,已经让他没有了摆表情的余力:“为什么是我们?”

“我猜想,大老板他……可能要玩个大的。

所以他需要人们的目光紧盯着,需要所有的人保持热情,需要整个大陆竖着耳朵等待他说话。”玛鲁回答了他这两个问题:“大老板掌管斯比亚的正门,老板娘们看着后门,联络部盯着狗洞阴沟……这桩生意跟他们都扯不上关系,只能让我们来做了。”

沉默好半天,察台才缓缓开口:“这是……很多人啊!”

“当然是很多人,但草菅人命的人不是你,记在我帐上好了。”玛鲁在笔记本上画着毫无意义的线条:“留下的人要足够多,闹出的事情要足够大,制造的矛盾要足够尖锐!

或者干完了这件事,以后发生的狗屁事就会少很多,你知道,大老板做生意是不会亏本的。”

“我会去做,但希望这些人的血流得不冤枉。”察台点了点头,脖子生涩得就像一截木头,脸色跟刚才的玛鲁倒是有一拼:“我觉得,我以后不能再做这样的事了。”

“我知道这命令的风格比较晦暗,你毕竟不是联络部的人,你可以申请调离,只要做完这一次就行。”玛鲁顿了顿才说:“还有什么要求吗?”

这就算是上司的结束语了。

“现在要求什么都晚了,事情交给我,你放心。”察台脸上带着点笑容,而且里面没有其它的意味。

无论从他的性格来说,或者从他面对的局面而言,这笑容都很罕见。

玛鲁看着他一丝不苟的敬礼转身离开,眼中的阴沉又加深了。

“真的没问题吗?”帐篷角落的阴影里,传出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察台准将似乎无法理解这命令的背景,是不是再派人去暗中……”

“啪!”的一声,有人摔在地上。

帐篷外的护卫探头进来,看见的是一脸寒霜的玛鲁和捂着脸的联络员,于是别开目光,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们不是联络部的人,我们是侦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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