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qian Changfeng Chapter 189 The hero saves the beauty
Search
Home
Category
Ranking
Completed
Favorite
Font
Large
Medium
Small
Night
Prev
Index
Favorite
Next
Chapter 189 The hero saves the beauty
顾长凤一马当先,抢入树林,见林后共有六七间小屋,心想再向前逃,非给追上不可,只有在屋中暂避。奔到屋前,见中间是座较大的石屋,两侧的都是茅舍。他伸手推开石屋的板门,里面一个老妇人卧病在床,见到顾长凤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啊,啊”的低叫。
雪见见那些茅舍一间间都是柴扉紧闭,四壁又无窗孔,看来不是人居之所,踢开板门一望,见屋中堆满了柴草,另一间却堆了许多石头。原来这些屋子是石灰窑贮积石灰石和柴草之处。雪见取出火摺,打着了火,往两侧茅舍上一点,拉着云江琴进了石屋,关上了门,又上了门闩。
这几间茅舍离石屋约有三四丈远,柴草着火之后,人在石屋中虽然炽热,但可将敌人挡得一时,同时石屋旁的茅舍尽数烧光,敌人无藏身之处,要进攻便较不易。云江琴见她小小年纪,却是当机立断,一见茅舍,毫不思索的便放上了火,自己却要待进了石屋之后,想了一会,方始明白她的用意,赞道:“姑娘!你好聪明!”茅舍火头方起,盗众已纷纷驰入树林,马匹见了火光,不敢奔近,四周团团站定。云江琴进了石屋,惊魂略定,却悬念儿子落入盗手,不知此刻是死是活。她虽是著名拳师之女,自幼便随父闯荡江湖,不知经历过多少风险,但爱儿遭掳,不由得珠泪盈眶。她伸袖拭了拭眼泪,向雪见道:“妹子,你和我素不相识,何以犯险相救?”这一句也真该问,要知这批大盗个个武艺高强,人数又众,便是她父亲神拳无敌马行空亲自遇上了,也决计抵敌不住。这两人无亲无故,竟然将这桩事拉在自己身上,岂不是白白赔了性命?至于顾长凤自称“歪拳有敌牛耕田”,她自然知道是戏弄群盗之言。她父亲的武功是祖父所传,并无同门兄弟。雪见微微一笑,指着顾长凤的背,说道:“你不认得他么?他却认得你呢。”顾长凤正从石屋窗孔中向外张望,听得雪见的话,回头一笑,随即转身伸手,从窗孔中接了一枝钢镖、一枝甩手箭进来,抛在地下,说道:“咱们没带暗器,只好借用人家的了。一、二、三、四……五、六……这里南边共是六人。”转到另一边窗孔中张望,说道:“一、二、三……北边七人,可惜东西两面瞧不见。”回头向屋中一望,见屋角砌着一只石灶,心念一动,拿起灶上铁锅,右手握住锅耳,左手拿了锅盖,突然从窗孔中探身出去,向东瞧了一会,又向西瞧了一会。这么一来,他上半身尽已露在敌人暗器的袭击之下,但那铁锅和锅盖便似两面盾牌,护住了左右。只听得叮叮当当、的的笃笃一阵响亮,他缩身进窗,哈哈大笑。只见锅盖上钉着四五件暗器,铁锅中却又抄着五六件,什么铁莲子、袖箭、飞锥、丧门钉等都有。那锅口已缺了一大块,却是给一块飞蝗石打缺了的。顾长凤说道:“前后左右,一共是二十一人。我没瞧见徐兄和两个孩子,推想起来,尚有二人分身对付徐兄,有两人抱着孩子,对方共是二十五人了。”雪见道:“二十五人若是平庸之辈,自然不足为患,可是这一批……”顾长凤道:“雪见,你可知那使雷震挡的是什么来头?”
雪见道:“我听师父说起过有这么一路外门兵器,说道擅使雷震挡、闪电锥的,都是塞北白家堡一派。可是那使宝剑的这人,剑术明明是浙东的祁家剑。一个是塞北,一个是浙东,嗯,大哥,你听出了他们的口音么?”
云江琴接口道:“是啊,有的是广东口音,还有湖南湖北的,也有山东山西的。”雪见道:“天下决没这么一群盗伙,会合了四面八方的这许多好手,却来抢劫区区九千两银子。”云江琴听到“区区九千两银子”一句话,脸上微微一红。飞马镖局开设以来,的确从没承保过这样一枝小镖。顾长凤道:“为今之计,须得先查明敌人的来意,到底是冲着咱兄妹而来呢,还是冲着云姑娘而来。”他初时见了敌人这般声势,只道定是田归农一路,但盗伙的所作所为,却处处针对着徐铮、云江琴夫妇,显然又与苗人凤、田归农一事无关。云江琴道:“那自然是冲着飞马镖局。这位大哥贵姓?请恕小妹眼拙。”顾长凤伸手撕下唇上粘着的胡子,笑道:“云姑娘,你不认得我了么?”云江琴望着他那张壮健之中微带稚气的脸,看来年纪甚轻,却想不起曾在那里见过。
顾长凤笑道:“商少爷,请你去放了阿斐,别再难为他了。”云江琴一怔,樱口微张,却无话说。顾长凤又道:“阿斐给你吊着,多可怜的,你先去放了他,我再给你握一回,好不好?”当年顾长凤在商家堡给商盛勇吊打,极是惨酷,云江琴瞧得不忍,恳求释放。商盛勇对她锺情,虽然恼恨顾长凤,却也允其所请,但要握一握她的手为酬,云江琴也就答应。虽然其时顾长凤已经自脱捆缚,但云江琴为他求情之言却句句听得明白,当时小小的心灵之中,便存着一份深深的感激,直到此刻,这份感激仍是没消减半分。
为了报答当年那两句求情之言,他便是要送了自己性命,也所甘愿。今日身处险地,心中反而高兴,因为当年受苦最深之时,曾有一位姑娘出言为他求情,到这时候,自己竟能在这位姑娘危难之际来尽心报答。
云江琴听了那两句话,飞霞扑面,叫道:“啊,你是阿斐,商家堡中的阿斐!”顿了一顿,又道:“你是胡大侠胡一刀之子,顾长凤胡兄弟。”顾长凤微笑着点了点头,但听她提到自己父亲的名字,又想起了幼年之事,心中不禁一酸。
云江琴道:“胡兄弟你……你……须得救我那两个孩子。”顾长凤道:“小弟自当竭力。”略一侧身,道:“这是小弟的结义妹子,雪见姑娘。”云江琴刚叫了一声“程姑娘”,突然砰的一声大响,石屋的板门被什么巨物一撞,屋顶泥灰扑簌簌直落。好在板门坚厚,门闩粗大,没给撞开。
顾长凤在窗孔中向外张去,见四个大盗骑在马上,用绳索拖了一段树干,远远驰来,奔到离门丈许之处,四人同时放手一送,树干便砰的一声,又撞在门上。
顾长凤心想:“大门若是给撞开了,盗众一拥而入,那可抵挡不住。”当下手中暗扣一枚丧门钉,一枝甩手箭,待那四名大盗纵马远去后回头又来,大声喝道:“老小子手下留情,射马不射人。”眼看四骑马奔到三四丈开外,他右手连扬,两枚暗器电射而出,呼呼两响,分别钉入当先两匹马的顶门正中。两匹马叫也没叫一声,立时倒毙。马背上的两名大盗翻滚下鞍。后面两乘马给树干一绊,跟着摔倒。马上乘客纵身跃起,没给压着。旁观的盗众齐声惊呼,奔上察看,只见两枚暗器深入马脑,射入处只余一孔,连箭尾也没留在外面,这一下手劲,当真是罕见罕闻。群盗个个都是好手,如何不知那小胡子确是手下留情,这两件暗器只要打中头胸腹任何一处,哪里还有命在?群盗一愕之下,唿哨连连,退到了十余丈外,直至对方暗器决计打不到的处所,这才聚在一起,低声商议。顾长凤适才出其不意的忽发暗器,如果对准了人身,群盗中至少也得死伤三四人,局势自可和缓,但顾长凤不明对方来历,不愿贸然杀伤人命,以至结下了不可解的深仇,何况云江琴二子落入敌手,徐铮下落不明,双方若能善罢,自是上策。群盗一退,顾长凤回过身来,见板门已给撞出了一条大裂缝,心想再撞得两下,便无法阻敌攻入了。
云江琴道:“胡兄弟,程家妹子,你们说怎么办?”顾长凤皱眉道:“这些盗伙你一个也不认识么?”云江琴摇头道:“不识。”顾长凤道:“若说是令尊当年结下的仇家,他们言语之中,对令尊却甚是敬重。如果有意和你为难,因而掳去两个孩子,一来你一个人也不识,二来他们对你并无半句不敬的言语。对徐大哥嘛,他们确是十分无礼,但要和徐大哥过不去,可不用这般兴师动众啊。”云江琴道:“不错。盗众之中,不论哪一个,武功都胜过我师哥。只要有一两人出马,便已足够了。”顾长凤点头道:“事情的确古怪,但云姑娘也不用太过担心,瞧他们的作为,并无伤人之意,倒似在跟徐大哥开玩笑似的。”云江琴想到“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些话,脸上又是一红。两人在这边商议,雪见已慰抚了石屋中的老妇,在铁锅中煮起饭来。三人饱餐了一顿,从窗孔中望将出去,但见群盗来去忙碌,不知在干些什么,因被树木挡住了,瞧不清行动。顾长凤和雪见低声谈论了一阵,都觉难以索解。雪见道:“这事跟义堂镇上的胡大财主可有干连么?”顾长凤道:“我是一点也不知道。”他顿了一顿,说道:“与其老是闷在葫芦里,我们还不如现出真面目来,倘若两事有甚干连,我们也好打定主意应付,免得云姑娘的丈夫儿子受这无妄之灾。”雪见点了点头。顾长凤粘上了小胡子,与雪见两人走到门边,打开了大门。群盗见有人出来,怕他们突围,十余乘马四下散开,逼近屋前。顾长凤叫道:“各位倘是冲着我姓胡的而来,我顾长凤和义妹雪见便在此处,不须牵连旁人!”说着拍的一声,把烟管一折两段,扯下唇上的小胡子,将脸上化装尽数抹去。雪见也摘下了小帽,散开青丝,露出儿家的面目。群盗脸上均现惊异之色,万没想到此人武功如此了得,竟是个二十岁未满的少年。群盗你望我,我望你,一时打不定主意。突有一人越众而出,面白身高,正是那使剑的姓聂大盗。他向顾长凤一抱拳,说道:“尊驾还剑之德,在下没齿不忘。我们的事跟两位绝无关联,两位尽管请便,在下在这儿恭送。”说着翻身下马,在马臀上轻轻一拍,那马走到顾长凤跟前停住,看来这大盗是连坐骑也奉送了。
顾长凤抱拳还礼,说道:“云姑娘呢?你们答应了不打这抱不平的。”那姓聂的答道:“抱不平是不敢打了。我兄弟们只邀请云姑娘北上一行,决不敢损伤云姑娘分毫。”顾长凤笑道:“若是好意邀客,何必如此大惊小怪。”转头叫道:“云姑娘,人家邀你去作客,你去是不去?”云江琴走出门来,说道:“我和各位素不相识,邀我作甚?”盗众中有人笑道:“我兄弟们自然不识云姑娘,可是有人识得你啊。”云江琴大声道:“我的孩子呢?快还我孩子来。”那姓聂的道:“两位令郎安好无恙,云姑娘尽可放心。我们出全力保护,尚恐有甚失闪,怎敢惊吓了两位万金之体的小公子?”雪见向顾长凤瞧了一眼,心想:“这强盗说话越来越客气了。这徐铮左右不过是个镖头,他生的儿子是什么万金之体了?”只见云江琴突然红晕满脸,说道:“我不去!快还我孩子来!”也不等群盗回答,径自回进了石屋。
顾长凤见云江琴行动奇特,疑窦更增,说道:“云姑娘和在下交情非浅,不论为了何事,在下决不能袖手旁观。”那姓聂的道:“尊驾武功虽强,但双拳难敌四手。我们弟兄一共有二十五人,待到晚间,另有强援到来。”顾长凤心想:“这人所说的人数,和我所猜的一点不错,总算没有骗我。管他强援是谁,我岂能舍云姑娘而去?但雪见却不能平白无端的让她在此送了命。”于是低声道:“雪见,你先骑这马,突围出去,我一人照料云姑娘,那便容易得多。”雪见知他顾念自己,说道:“咱们结拜之时,说的是‘有难共当’呢,还是‘有难先逃’?”顾长凤道:“你和云姑娘从不相识,何必为她犯险?至于我,那可不同。”雪见的眼光始终没望他一眼,道:“不错,我何必为她犯险?可是我和你难道也是从不相识么?”
顾长凤心中大是感激,自忖一生之中,甘愿和自己同死的,平四叔是会的,赵半山也会的,(奇怪得很,一瞬之间,心中忽地掠过一个古怪的念头:苗人凤也会的),今日又有一位年轻姑娘安安静静地站在自己身旁,一点也不踌躇,只是这么说:“活着,咱们一起活,要死,便一起死!”那姓聂的大盗等了片刻,又说道:“弟兄们决不敢有伤云姑娘半分,对两位却不存顾忌。两位又何必没来由的自处险地?尊驾行事光明磊落,在下佩服得紧。咱们后会有期,今日便此别过如何?”顾长凤道:“你们放不放云姑娘走?”那姓聂的摇了摇头,还待相劝,群盗中已有许多人呼喝起来:“这小子不识好歹,聂大哥不必再跟他多费唇舌!”“这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进来。”“傻小子,凭你一人,当真有天大的本事么?”
突见白光一闪,一件暗器向顾长凤疾射过来。那姓聂的大盗跃起身来一把抓住,却是一柄飞刀。
顾长凤道:“尊驾好意,兄弟心领,从此刻起,咱们谁也不欠谁的情。”说着拉着雪见的手,翻身进了石屋。但听得背后风声呼呼,好几件暗器射来,他用力一推大门,托托托几声,几件暗器都钉上了门板。群盗大声唿哨,冲近门前。顾长凤抢到窗孔,拾起桌上的钢镖,对准攻得最近的大盗掷了出去。他仍不愿就此而下杀手,这一镖对准了那大盗肩头。那大盗“啊”的一声,肩头中镖,这人极是凶悍,竟自不退,叫道:“众兄弟,今日连这一个小子也收拾不下,咱们还有脸回去吗?”群盗连声吆喝,四面冲上。只听得东边和西边的石墙上同时发出撞击之声,显然这两面因无窗孔,盗众不怕顾长凤发射暗器,正用重物撞击,要破壁而入。顾长凤连发暗器,南北两面的盗伙向后退却,东西面的撞击声却丝毫不停。雪见取出七心海棠所制蜡烛,又将解药分给顾长凤、云江琴和病倒在床的妇人,叫他们含在嘴里,一待敌人攻入,便点起蜡烛,薰倒敌人。但雪见的毒药对付少数敌人固然应验如神,敌人大举来攻,对之不免无济于事。预备这枝蜡烛,也只是尽力而为,能多伤得一人便减弱一分敌势,至于是否能冲出重围,实在毫无把握。便在此时,秃的一响,西首的石壁已被攻破一洞,只见群盗害怕顾长凤厉害,却无人胆敢孤身钻进,但破洞势将越凿越大,总能一拥而入。顾长凤见情势紧迫,暗器又已使完,在石屋中四下打量,要找些什么重物来投掷伤敌。雪见叫道:“大哥,这东西再妙不过。”说着俯身到那病妇的床边,伸手在地下一按,双手举起,两手掌上白白的都是石灰。原来乡人在此烧石灰,石屋中积有不少。顾长凤叫道:“妙极!”嗤的一声,扯下长袍的一块衣襟,包了一大包石灰,猛地缩身一冲,竟从破孔中钻了出去,闭住眼睛,右手一扬,一包石灰撒出,立即钻回石屋。群盗正自计议如何攻入石屋,如何从破孔中冲进而不致为顾长凤所伤,那料得到他反客为主,竟从破洞中攻将出来?这一大包石灰四散飞扬,白雾茫茫,站得最近的三名大盗眼中登时沾上,剧痛难当,一齐失声大叫。
顾长凤突击,一转身,雪见又递了两个石灰包给他。顾长凤道:“好!”从石灶上扳下一块大石,伸左手高高举起,飞身一跃,忽喇喇一声响,屋顶撞破了一个大洞。他二次跃起时从屋顶中钻出,两个石灰包扬处,群盗中又有人失声惊呼。雪见连包几个石灰包,放在铁锅中递上屋顶,顾长凤东南西北一阵抛打,群盗又叫又骂,退入了林中。这一股群盗七八人眼目受伤,一时不敢再逼近石屋。如此相持了一个多时辰,群盗不敢过来,顾长凤等却也不敢冲杀出去,一失石屋的凭藉,那便无法以少抗众。顾长凤和雪见有说有笑,两人同处患难,比往日更增亲密。云江琴却有点儿神不守舍,只是低头默默沉思,既不外望敌人,对胡程两人的说话也似听而不闻。
顾长凤道:“咱们守到晚间,或能乘黑逃走。今夜倘若走不脱,雪见,那要累得你送一条小命了,至于我歪拳有敌牛耕田这老小子的老命,嘿,嘿!”说着伸手指在上唇一摸,笑道:“早知跟姓牛的无关,这撇胡子倒有点舍不得了。”雪见微微一笑,低声道:“大哥,待会如果走不脱,你救我呢,还是救云姑娘?”
顾长凤道:“两个都救。”雪见道:“我是问你,倘若只能救出一个,另一个非死不可,你便救谁?”
顾长凤微一沉吟,说道:“我救云姑娘!我跟你同死。”雪见转过头来,低低叫了声:“大哥!”伸手握住了他手。顾长凤心中一震,忽听得屋外脚步声响,往窗孔中一望,叫道:“啊哟,不好!”只见群盗纷纷从林中跃出,手上都拖着树枝柴草,不住往石屋周围掷来,瞧这情势,显是要行火攻。顾长凤和雪见手握着手,相互看了一眼,从对方的眼色之中,两人都瞧出处境已是无望。云江琴忽然站到窗口,叫道:“喂,你们领头的人是谁?我有话跟他说。”群盗中站出一个瘦瘦小小的老者,说道:“云姑娘有话,请吩咐小人吧!”云江琴道:“我过来跟你说,你可不得拦着我不放。”那老者道:“谁有这么大胆,敢拦住云姑娘了?”云江琴脸上一红,低声道:“胡兄弟,程家妹子,我出去跟他们说几句话再回来。”顾长凤忙道:“啊,使不得,强盗贼骨头,怎讲信义?云姑娘你这可不是自投虎口?”云江琴道:“困在此处,事情总是不了。两位高义,我终生不忘。”顾长凤心想:“她是要将事情一个儿承当,好让我两人不受牵累。她孤身前往,自是凶多吉少,救人不救彻,岂是大丈夫所为?”眼看云江琴甚是坚决,已伸手去拔门闩,说道:“那么我陪你去。”云江琴脸上又是微微一红,道:“不用了。”雪见实在猜测不透,云江琴何以会几次三番的脸红?难道她对胡大哥竟也有情?想到此处,不由得自己也脸红了。顾长凤道:“好,既是如此,我去擒一个人来,作为人质。”云江琴道:“胡兄弟,不必……”话未说完,顾长凤已右手提起单刀,左手一推大门,猛地冲了出去。群盗齐声大呼。顾长凤展开轻功,往斜刺里疾奔。群盗齐声呼叫:“小子要逃命啦!”“石屋里还有人,四下里兜住。”“小心,提防那小子使诡。”呼喝声中,顾长凤的人影便如一溜灰烟般扑到了群盗之中。两名盗伙握刀来拦,顾长凤头一低,从两柄大刀下钻了过去,左手一勾,想拿左首那人手腕。岂知那人手脚甚是滑溜,单刀横扫,顾长凤迫得举刀一封,竟没拿到。这么稍一耽搁,又有三名大盗扑了上来,两条钢鞭,一条链子枪,登时将顾长凤围在垓心。顾长凤大声一喝,提刀猛劈,当当当三响过去,两条钢鞭落地,链子枪断为两截,这三刀使的是极刚极猛之力,虽打落了敌人三般兵刃,但他的单刀也是刃口卷边,难以再用。盗众见他如此神勇,不自禁的向两旁让开。
那老者喝道:“让我来会会英雄好汉!”赤手空拳,猱身便上。顾长凤一惊:“此人身手沉稳,大是劲敌。”左手一扬,叫道:“照镖!”那老者住足凝神,待他钢镖掷来。那知顾长凤这一下却是虚招,左足一点,身子忽地飞起,越过两名大盗的头顶,右臂一长,已将一名大盗揪下马来。他抓住了这大盗的脉门,跟着翻身上马,从人丛中硬闯出来。
那马被顾长凤一脚踢在肚腹,吃痛不过,向前急窜。盗众呼喝叫骂,有的乘马,有的步行,随后追赶。那马奔出数丈,顾长凤只听得脑后风生,一低头,两枚铁锥从头顶飞过,去势奇劲,发锥的实是高手。顾长凤在马上转过身来,倒骑鞍上,将那大盗举在胸前,叫道:“发暗器啊,越多越好!”那大盗给扣住脉门,全身酸软,动弹不得。顾长凤哈哈大笑,伸脚反踢马腹,只踢了一脚,那马扑地倒了,原来当他转身之前,马臀上先已中了一枚铁锥,穿腹而入。顾长凤一纵落地,横持大盗,一步步的退入石屋。群盗怕他加害同伴,竟是不敢一拥而上。群盗枉自有二十余名好手,却给他一人倏来倏去,横冲直撞,不但没伤到他丝毫,反给他擒去一人。群盗相顾气沮,心下固自恼怒,却也不禁暗暗佩服。云江琴喝彩道:“好身手,好本事!”缓步出屋,向群盗中走去,竟是空手不持兵刃。
群盗见她走近,纷纷下马,让出一条路来。云江琴不停步的向前,直到离石屋二十余丈之处的树林边,这才立定。顾长凤和雪见在窗中遥遥相望,见云江琴背向石屋,那老者站在她面前说话。雪见道:“大哥,你说她为什么走得这么远?若有不测,岂不是相救不及?”顾长凤“嗯”了一声,他知雪见如此相问,其实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果然,雪见接着就把答案说了出来:“因为她和群盗说话,不愿给咱两个听见!”顾长凤又是“嗯”的一声。他知道雪见的猜测不错,可是,那又为什么?
顾长凤和雪见听不到云江琴和群盗的说话,但自窗遥望,各人的神情隐约可见。雪见道:“大哥,这盗魁对云姑娘说话的模样,可恭敬得很哪,竟没半点飞扬嚣张。”顾长凤道:“不错,这盗魁很有涵养,确是个劲敌。”雪见说道:“我瞧不是有涵养,倒像是仆人跟主妇禀报什么似的。”顾长凤也已看出了这一节,心中隐隐觉得不对,但想这事甚为尴尬,不愿亲口说出。雪见瞧了一会,又道:“云姑娘在摇头,她定是不肯跟那盗魁去。可是她为什么……”突然侧过头来,瞧着顾长凤的脸,心中若有所感,又回头望向窗外。
顾长凤道:“你要说什么?你说她为什么……怎地不说了?”雪见道:“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你。问了出来,怕你生气。”顾长凤道:“雪见,你跟我在这儿同生共死,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什么都不会瞒你。”雪见道:“好!云姑娘跟那盗魁说话,为什么不是发恼,却要脸红?这还不奇,为什么连你也要脸红?”顾长凤道:“我在疑心一件事,只是尚无佐证,现下还不便明言。雪见,你大哥光明磊落,决无不可对人言之事。你信得过我么?”雪见见他神色恳切,心中很是高兴,微笑道:“那你是在代她脸红了。旁人的事,我管不着。只要你很好,那就好了。”顾长凤道:“我初识云姑娘之时,是个十三四岁的拖鼻涕小厮。她见我可怜,这才给我求情……”说到这里,抬头出了会神,只见天边晚霞如火烧般红,轻轻说道:“该不该这样,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她是好人……她良心是挺好的。”这时他身后那大盗突然一声低哼,显是穴道被点后酸痛难当。顾长凤转身在他“章门穴”上一拍,又在他“天池穴”上推拿了几下,解开了他的穴道,说道:“事出无奈,多有得罪,请勿见怪。尊驾高姓大名。”
那大盗浓眉巨眼,身材魁梧,对顾长凤怒目而视,大声道:“我学艺不精,给你擒来,要杀要剐,便可动手,多说些什么?”顾长凤见他硬气,倒钦服他是条汉子,笑道:“我跟尊驾从没会过,无冤无仇,岂有相害之意?只是今日之事处处透着奇怪,在下心中不明,老兄能不能略加点明?”那大盗厉声道:“你当我汪铁鹗是卑鄙小人么?凭你花言巧语,休想套问得出我半句口供。”雪见伸了伸舌头,笑道:“你不肯说姓名,这不是说了么?原来是汪铁鹗汪爷,久仰久仰。”汪铁鹗呸的一声,骂道:“黄毛小丫头,你懂得什么?”
雪见不去理他,向顾长凤道:“大哥,这是个浑人。不过他鹰爪雁行门的前辈武师,跟小妹颇有点交情。周铁鹪、曾铁鸥他们见了我都很恭敬。你就不用难为他。”说着向顾长凤眨了眨眼睛。汪铁鹗大是奇怪,道:“你识得我大师兄、二师兄么?”语气登时变了。雪见道:“怎么不识?我瞧你的鹰爪功和雁行刀都没学得到家。”汪铁鹗道:“是!”低了头颇为惭愧。原来鹰爪雁行门是北方武学中的一个大门派。门中大弟子周铁鹪、二弟子曾铁鸥在江湖上成名已久。雪见曾听师父说起过,知道他门中这一代的弟子,取名第三字多用“鸟”旁,这时听汪铁鹗一报名,又见他使的是雁翎刀,自然一猜便中。至于汪铁鹗的武功没学到家,更是不用多说,他武功倘若学得好了,又怎会给顾长凤擒来?但汪铁鹗脑筋不怎么灵,听雪见说得头头是道,居然便深信不疑。雪见道:“你两位师哥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我没见他们啊。”其实她并不识得周铁鹪、曾铁鸥,但想这两人威名不小,若在盗群之中,必是领头居首的人物,但那瘦老人和其余几个盗首都不使刀,想来周曾二人必不在内。这一下果然又猜中了。汪铁鹗道:“周师哥和曾师哥都留在北京。干这些小事,怎能劳动他两位的大驾?”言下甚有得意之色。雪见心道:“他二人留在北京,难道这伙盗党竟是从北京来的?我再诓他一诓。”于是轻描淡写的道:“天下掌门人大会不久便要开啦。你们鹰爪雁行门定要在会里大大露一露脸。你总要回北京赶这个热闹吧?”江铁鹗道:“那还用说?差使一办妥,大伙全得回去。”
顾长凤和雪见心中都是一怔:“什么差使?”雪见道:“贵寨众位当家的受了招安,给皇上出力,那是光祖耀宗的事哪。”不料这一猜测可出了岔儿,雪见只道他们都是盗伙,却在办差,那不是受了招安是什么?那知汪铁鹗一对细细的眼睛一翻,说道:“什么招安?你当我们真是盗贼么?”雪见暗叫:“不好!”微微一笑,说道:“你们装作是黑道上的朋友,大家心照不宣,又何必点穿?”
她虽然掩饰得似乎丝毫没露痕迹,但汪铁鹗终于起了疑心,雪见再用言语相逗,他只是瞪着眼睛,一言不发。顾长凤忽道:“雪见,你既识得这位汪兄的师哥,咱们不便再行留难。汪兄,你请回吧!”汪铁鹗愕然站起。顾长凤打开石室的木门,说道:“得罪莫怪,后会有期。”汪铁鹗不知他要使什么诡计,不敢跨步。雪见拉拉顾长凤的衣角,连使眼色。顾长凤一笑道:“小弟顾长凤,我义妹雪见,多多拜上周曾两位武师。”说着轻轻往汪铁鹗身后一推,将他推出门外。汪铁鹗大惑不解,仍是迟疑着并不举步,回头一望,却见木门已然关上,这才向前走了几步,跟着又倒退几步,生怕顾长凤在自己背后发射暗器,待退到五六丈外,见石室中始终没有动静,这才转身,飞也似的奔入树林。雪见道:“大哥,我是信口开河啊,谁识得他的周铁鸡、曾铁鸭了,你怎地信以为真,放了他去?”顾长凤道:“我瞧这些人决不敢伤害云姑娘。再说,汪铁鹗是个浑人,这些盗伙未必看重他。他们真要对云姑娘有什么留难,也不会顾惜这个浑人。”雪见赞道:“你想得极是……”话犹未了,窗孔中望见云江琴缓步而回,群盗恭恭敬敬的送到林边,不再前行,任她独自回进石屋。胡程二人眼中露出询问之色,但均不开口。云江琴道:“他们都称赞胡兄弟武功既高,人又仁义,实是位少年英雄。”顾长凤谦逊了几句,见她呆呆出神,没再接说下文,也不便再问。隔了半晌,云江琴道:“胡兄弟,程家妹子,你们走吧。我的事……你们两位帮不了忙。”顾长凤道:“你未脱险境,我怎能舍你而去?”云江琴道:“我在这里没有危险,他们不敢对我怎样。”顾长凤心想:“这两句话多怕确是实情,但让她孤身留在这里,怎能安心?”
但见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忽然泫然欲泣,忽而嘴角边露出微笑,顾长凤和雪见相顾发怔。石室内外,一片寂静。顾长凤拉拉雪见的衣角,两人走到窗边,向外观望。顾长凤低声道:“雪见,你说怎么办?”雪见低声道:“大仁大义的少年英雄说怎么办,黄毛丫头便也怎么办。”顾长凤悄声道:“我疑心着一件事,可是无论如何不便亲口问她,这般僵持下去,终也不是了局。”雪见道:“我猜上一猜。你说有个姓商的,当年对她颇有情意,是不是?”顾长凤道:“是啊,你真聪明。我疑心这伙人都是受商盛勇之托而来,因此对云姑娘甚是客气,对她丈夫却不断的讪笑羞辱。”雪见道:“看来云姑娘对那姓商的还是未免有情。”顾长凤道:“因此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两人说话之时,没瞧着对方,只是口唇轻轻而动,云江琴坐在屋角,不会听到。眼见得晚霞渐淡,天色慢慢黑了下来,突然间西首连声唿哨,有几乘马奔来。雪见道:“又来了帮手。”顾长凤侧耳一听,道:“怎地有一人步行?”果然过不多时,一个人飞步奔近,后面四骑马成扇形散开着追赶。但马上四人似乎存心戏弄,并没催马,口中吆喝唿哨,始终离前面奔逃之人两三丈远。那人头发散乱,脚步踉跄,显已筋疲力尽。顾长凤看清了那人面目,叫道:“徐大哥,到这里来!”说着打开木门,待要赶出去接应,但为时已然不及,四骑马从旁绕了上来,拦住徐铮的去路。林中盗众也一拥而出。顾长凤若是冲出,只怕群盗乘机抢入屋来,雪见和云江琴便要吃亏,只好眼睁睁瞧着徐铮给群盗围住。顾长凤纵声叫道:“倚多为胜,算什么英雄好汉?”纵马追来的四个汉子中一人叫道:“不错,我正要单打独斗,会一会神拳无故的高徒,斗一斗飞马镖局的徐大镖头。”顾长凤听这声音好熟,凝目一望,失声叫道:“是商盛勇!”雪见道:“这姓商的果真来了!”但见他身形挺拔,白净面皮,确是比满脸疤痕的徐铮俊雅十倍,又见他从马背上翻鞍而下,身法潇洒利落,心想:“他和云姑娘才算是一对儿,无怪那些人要打什么抱不平,说甚么鲜花插在牛粪上。”她究竟是年轻姑娘,忍不住叫道:“马家姊姊,那姓商的来啦!”云江琴“嗯”的一声,似乎没懂得雪见在说些什么。这时群盗已围成了老大一个圈子,遮住了从石室窗中望出去的目光。雪见道:“大哥,这里瞧不见,咱们上屋顶去。”顾长凤道:“好!”两人跃上屋顶,望见徐铮和商盛勇怒目相向。商盛勇手提一柄厚背薄刃的单刀,徐铮却是空手。雪见道:“这可不公平。”顾长凤尚未答话,只听得商盛勇大声道:“徐爷,商某跟你动手,用不着倚多为胜,也不能欺你空手。你用刀,我空手,这么着你总不吃亏了吧?”说着提刀一掷,竟把手中单刀柄前刃后的向徐铮掷去。
徐铮伸手接住,呼呼喘气,说道:“在商家堡中,你对我师妹这般模样,你当我没生眼睛么?你今日空群而来,为的是什么,姓徐的不必多说。商盛勇,你拿刀子吧!”商盛勇高声说道:“我便凭一双肉掌,斗你的单刀。众位大哥,如我伤在他的刀下,只怨我狂妄自大,任谁不得相助。”雪见道:“他为什么这般大声?显是要说给云姑娘听了。他空手斗人家单刀,不但是在心上人面前逞能,还要打动她的心。”顾长凤叹了一口气。雪见道:“大哥,你说云姑娘盼望谁胜?”顾长凤摇头道:“我不知道。”雪见道:“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外人,眼下正在为了她拚命,她却躲在屋里理也不理。我说云姑娘私心之中,只怕还在盼望这位商少爷得胜呢。”顾长凤心中的想法也是如此,但仍是摇头道:“我不知道。”徐铮见商盛勇定然不肯用兵刃,单刀一横,说道:“反正姓徐的陷入重围,今日也不想活着回去了。”刷的一刀,往商盛勇头顶砍落。商盛勇武功本就高出他甚多,当年在商家堡向他讨教拳脚,只是装腔作势,这数年中跟着八卦门中的师伯师叔王氏兄弟痛下苦功,八卦刀和八卦掌的功夫更是精进。徐铮奔逃了半日,气力衰竭,手中虽然多了一口刀,但在商盛勇八卦掌击、打、劈、拿之下,不数招便落下风。顾长凤皱眉道:“这姓商的甚是狡滑……”雪见道:“你要不要出手?”顾长凤道:“我是为助云姑娘而来,但是……但是……,我可真不知她心意如何?”雪见对云江琴甚是不满,说道:“云姑娘决无危险,你好心相助,她可未必领你这个情。咱们不如走吧!”顾长凤见徐铮的单刀给商盛勇掌力逼住了,砍出去时东倒西歪,已是全然不成章法,瞧着甚是凄惨,说道:“雪见,你说的是,这件事咱们管不了。”
他跃下屋顶,回入石室,说道:“云姑娘,徐大哥快支持不住了,那姓商的只怕要下毒手。”云江琴呆呆出神,“嗯”了一声。顾长凤怒火上冲,便不再说,向雪见道:“雪见,咱们走吧!”云江琴似乎突然从梦中醒觉,问道:“你们要走?上哪里去?”顾长凤昂然道:“云姑娘,你从前为我求情,我一直感激,但你对徐大哥这般……”
他话未说完,猛听得远处一声惨叫,正是徐铮的声音,跟着商盛勇纵声长笑,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之情。群盗轰然喝彩:“好八卦掌!”云江琴一惊,叫道:“师哥!”向外冲出。顾长凤恨恨的道:“打死了丈夫,正合心意!”雪见见他愤恨难当,柔声安慰道:“这种事你便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子管。”顾长凤道:“她若是不爱她师哥,又何必和他成亲?”雪见道:“那定是迫于父亲之命了。”顾长凤摇头道:“不,她父亲早烧死在商家堡中了。便算曾有婚约,也可毁了,总胜过落得这般下场。”忽听得人丛中又传出徐铮的一声呻吟,顾长凤喜道:“徐大哥没死,瞧瞧去。”说着拉着雪见的手走出石屋,急步挤入盗群之中。说也奇怪,没多久之前,群盗和顾长凤一攻一守,列阵对垒,但这时群盗只注视云江琴、商盛勇、徐铮三人,对胡程二人奔近竟都不以为意。顾长凤低头看徐铮时,只见他胸口一大滩鲜血,气息微弱,显是给商盛勇掌力震伤了内脏,转眼便要断气。云江琴呆呆站在他的身前,默不作声。
顾长凤弯下腰去,俯身在徐铮耳边,低声道:“徐大哥,你有什么未了之事,兄弟给你办去。”徐铮望望妻子,望望商盛勇,苦笑了一下,低声道:“没有。”顾长凤道:“我去找到你的两个孩子,抚养他们成人。”他和徐铮全无交情,只是眼见他落得这般下场,激于义愤,忍不住要挺身而出。徐铮又苦笑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话,只因气息太微,顾长凤听不明白,于是把右耳凑到他的口边,只听他低声道:“孩子……孩子……嫁过来之前……早就有了……不是我的……”一口气呼出,不再吸进,便此气绝。
顾长凤恍然大悟:“怪不得云姑娘要和他成亲,原来火烧商家堡后,这姓商的不知去向,而她有了身孕,却不能不嫁。怪不得两个孩子玉雪可爱,与徐大哥的相貌半分也不像。”他伸腰站起,无话可说,耳听得马蹄声响,又有两乘马驰近。每匹马上坐着一个汉子,每人怀里安安稳稳的各抱一个云江琴的孩子。云江琴瞧瞧徐铮,又瞧瞧商盛勇,说道:“商少爷,我当家的是你打死的?”商盛勇道:“刀子还在他手里,我可没占他的便宜。”云江琴点点头,从徐铮右手中取下单刀,说道:“这是你家传的八卦刀,我在商家堡中见过的。”商盛勇微微笑道:“你好记性,多亏你还记得。”云江琴道:“我怎么不记得?商家堡的事,好像便都在眼前一般。”
Chapter completed!
Prev
Index
Favorite
Next
Blogroll
Xuanhun Dao Chapter
A hundred thousand years ago, the ancestors cheated the corpse
trajectory origin
The Emperor of Medicine
Ye Fan Tang Ruoxue
jobless
My Stunning Little Sister Xiao Chen
top powerhouse
City Against Heaven Immortal Doctor
Chen Xuanlin Su Yi
×
Install this app for a better experience
Install apps
Copyright © 2025 Biquge Novel Network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