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八十章 拨云见日(2/3)
虽说琅琊阁亦有专门负责探听机密的“风影堂”,但身为少阁主,此项能耐若不在他们之上,又岂能压住底下这帮人?
长苏极有可能在这个画舫之上。
除去身边两人外,这画舫上还有六人。
一艘青楼画舫在娇娃、老鸨、龟公均不在的情况下,还留有八人。
其中一人气息不稳,其余皆为练武之人。
没鬼才怪!
江左盟那帮人还是缺了经验,若是聂铎在,应能看出怡人画舫有问题吧。
稳步跟上徐佑,蔺晨亦变得开心起来:长苏,这回轮到你出丑了。
“呦,这什么味啊!”一进船舱,蔺晨便瞧见了他熟悉的那个背影,掩着口鼻压低嗓音,嫌弃地边以手扇风边道,“一股咸鱼味,咋不开窗啊。
我看呐,你家的琴师多半是被咸鱼味熏晕的。”
“哦!”徐佑应和一声,示意任永去开窗,然后道,“恐怕真是被熏晕的,沐大夫,您既然来了就给看看吧。”
沐大夫……
“昏睡”中的梅长苏则心头一悸,他料到蔺晨会只身找来,却没想到蔺晨来得如此迅速。
然此刻他已没了刚刚被“擒”时的愤怒和激动。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这是他正式受教于太傅黎崇门下时,太傅教与他的第一句话。
十四岁的他将这话理解为:太傅和他父亲一样希望他收起骄傲,谦卑待人。
如今他……他领悟出了另一层含义。
“咦,这琴师病得不轻呢!”扣上手腕,搭上脉门,蔺晨微闭着眼淡淡地道,“行针,怕是不行喽!”
“沐大夫,我曾听说江湖坊间有些针法能激发体力。”徐佑将一锭白银放在案头低声道。
“……!”蔺晨沉寂片刻后,笑颜道:“这位仁兄可真是个行家!”
“我,我也只是听人说过!”徐佑硬着头皮强调道,“听沐大夫的口气,真有这样的针法?”
蔺晨冷哼一声,抽回手道,“这套阵法需连着用三日,你可等得?”
“等,等不得!
沐大夫您再给想个法儿,能不能在一日内完成?”徐佑小声道,同时又在案头放下一锭银子。
“一日内?”蔺晨拉着被角盖实了指尖泛凉的手,叫道,“不可能,至少需要三次行针才能让病人状若常态。”
“不需要他醒,只要不让人察觉他病着即可!”徐佑犹豫了半晌后道。
被被褥盖实的手悄然探出被褥之外,冰凉的手指轻轻地扯着总能带给他温暖和力量的手。
他人不晓得,但梅长苏知道,蔺晨的忍耐已到了极限,若徐佑再不知轻重地“刺激”下去,这画舫之上可就别想有活人了。
将不安分的手反握,在缓缓渡入旭阳决的同时,蔺晨冷笑道:“以针法激发体力会伤及人之固本,你家主子许吗?”
“……”徐佑微怔,恍惚间他仿佛又听到他的主子嘱咐道:暗中护他周全,但不得出手帮他。
想到这里,徐佑有些犹豫了,片刻后才谨慎地开口:“沐大夫可有两全的法儿?”
“他晕了多久了?”蔺晨冷言问道。
“半日!”徐佑谨慎地答道。
“空腹不宜行针,需喂食米汤让其垫饥后才能走穴行针。”蔺晨稳声道。
“好,我马上让人去准备!”徐佑遂给了任永一个眼色才道,“沐大夫,您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再弄个火盆来吧。
我看这个琴师身子骨不好,可别在行针时冻着了。”
“行,我去找个火盆,烦劳沐大夫再看给他细细诊下,寻个更好的法儿。”语毕,徐佑便转身离去。
“……”背影真有点眼熟,是我弄错了吗?
蔺晨心中起疑,人则侧过头,以口型无声地道:能起吗?
“嗯!”梅长苏微微点头。
“好!
那我们现在就走!”蔺晨抽回手,正欲将梅长苏扶起,却见梅长苏摇头。
“相信我,我有办法把你带出去!”蔺晨正色,无声地言道。
“你打算怎么做?”梅长苏以同样的方式回道。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虽然仍为无言,然梅长苏却看到蔺晨的嘴角勾起残酷的笑。
当即,他把手覆在蔺晨手上,先是叹气,而后又摇头:你还会在离开时设下机关,让画舫按你计定的时辰沉于江中。
因迷药昏厥,而后跌入水中,能有几人保得性命他不知晓,但他不愿让蔺晨行医救人的手因为他而沾上鲜血。
“哼!”以鼻哼出声响,蔺晨傲然地看向梅长苏,动唇道:便宜他们了。
“……”梅长苏挤出一丝笑,拉起蔺晨的手小声道:“这些人我还有用呢。”
“飞虎苑的人我不动!”蔺晨低声挤出一句。
“蔺晨!”梅长苏把声音压得极低,“我来想办法好不好,你……”
本欲让蔺晨先行离去,却又想起徐佑之前说过的话,遂改口道,“你留下来陪我就行。”
“陪你?”蔺晨的声音也是极低,但语调却高扬,“凭什么?”
“我,我是江左盟宗主……总不能靠着你出去吧。”
“嘿嘿!”笑声在蔺晨喉间滚动,“现在整个鄞州上下都在寻找宗主的大夫。”
“……”梅长苏闷笑一声,扯着蔺晨的衣袖小声道,“回头我让他们挨个向你赔不是。”
“哼,你不信我!”蔺晨撇着嘴不满地道,“我能带你离开的。”
“我自然是信你的,你也信我一回,好吗?”掩下嘴角的笑,对上蔺晨的眼,梅长苏眸中闪着坚定,可眼角却隐隐地闪着光,“你已为我破例两次,岂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破例?”
“……哼!”蔺晨没好气地冷哼,知晓梅长苏并非任性而是有了自己的谋划,遂搭上梅长苏的手腕,顿了半晌后才闷声道,“今日子时前。”
“好!”梅长苏给了蔺晨一抹自信的笑容,悄声道,“我已经想好怎么把消息送出去了。”
“你确定?”蔺晨亦是笑,“你打算怎么把消息送出去?”
“就说你用的乌金针断了几根,需重新配过。
让他们找地方去配。
你的针都是特制的,只有你家药铺有……!”话没说完,梅长苏便从蔺晨阴沉一片的脸色中知晓说错了话,正想着说些什么补救就看到黑着脸的蔺晨轻轻地摇了摇头。
“沐大夫,您要的米汤和火盆取来了,还有什么吩咐吗?”果不其然,未及片刻徐佑和任永便一前一后地入了屋。
“我刚才在他身上寻到一个药瓶,是他的吗?”蔺晨捏着一瓷瓶,想到徐佑刚才的言行,不由计上心来。
“嗯,是他平时常吃的!”徐佑抹了把额头的汗,心里暗忖:我怎么没想到摸下梅宗主身上是否带着药?
失策。
“这药应是高人所配!”蔺晨故作沉思,“我有套针法,配合这药丸只需在一昼夜内施针两次就能稳下他的病情,且能让他醒转,你可愿让我试试?”
试试?
又来……不过得承认比我想的昏招要高明一点点。
只是一点点,蔺晨。
梅长苏暗道。
“沐大夫,您有法儿了吗?”徐佑喜道。
“不信?
我刚刚用家传的手法为他顺了气息,你且来看看他现在的气色。”蔺晨侧身让出一个身位,傲然道。
“真,真的!
三当家,您看梅宗主的气色较先前好了很多呢。”任永高兴地道,当然他不曾想过,他的一句话,泄露了梅长苏及他的身份。
“梅宗主?”蔺晨顿时像是触及到了什么秘密,吓得跳到一边,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想,想要做什么?”
徐佑眉头微凝,当他看出蔺晨慌不迭乱地想要离开时,顿时明白这大夫在渡船靠岸时,已听到了风声。
徐佑当即抽出长刀横在了蔺晨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冷笑道:“沐大夫这是想要去哪里啊?”
此刻的蔺晨全身抖成糠筛,就如普通怕事的小老百姓般急道,“小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说着竟噗咚一声给跪下了,额头触及地板的声音传到梅长苏耳里,犹如一把铁锤敲打在他的心头。
为何蔺晨会在画舫?
手慢慢握紧。
为何在未给药和行针的情况下,他的脸色会红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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