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清风(173)(明月清风(173)门被拉...)(1/2)
明月清风(173)
门被拉开, 厚厚的帘子掀起,里面探出头来看看谁刚才站在外面,却怎么没想到, 看到林老侯爷带着个一群孩童, 往更里面去了。
这个书院可不收蒙童!
这人缩了脖子进来,把门都关上了, 突然意识到不对, 然后愕然的看着还准备探讨的同窗,之后视线又挪到黄宗羲身上,“黄兄……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我刚才……”
不是!
这人指了指外面, “林侯爷带着一群孩子……”
带呗!
林侯爷不是个多事的人。
这人就看他:“那你觉得林侯爷能带着谁家的孩子?”
里面的人都愣住了, 彼此对视一眼:“太子殿下?”
对!
一定是太子殿下!
几个人就赶紧看黄宗羲,“快!
黄兄……”得去辩白辩白呀, 要不然,转眼就是祸事。
黄宗羲皱眉,没动地方,可还是被同窗拉着, 追着太子而去。
太子已然去了讲学堂,讲学堂今儿有元先生的课, 许多学生都去听课了。
启明带着人才到门外,后面就追来一伙子,扭脸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年哥儿才要阻止几个人开口,省的打搅了里面, 结果几个人拉着中间那个青年噗通跪下了,“殿下, 学生等轻狂……”
里面一下子就安静了,元先生匆匆的迎出来, “殿下。”
得!
想悄悄选人是选不成了,启明抬脚往里面走,“都起来吧,进来说话。”
上首是先生的座位,启明没坐。
元先生的小厮赶紧搬了一把椅子过来,给放在边上,启明这才坐了。
“给老侯爷看座。”他坐在上首,然后示意给费扬果和巴林再搬两把椅子来,叫两人坐了,这才看着下面站着的满满当当的人,然后看向元先生,“是弟子不谨,搅扰了先生授课。”说着,做出请的姿态来,“您继续。”
元先生点头,重新坐在属于他的位置上,侧脸跟太子道:“……这堂课,是在释疑!
臣以为,学到如今,不仅是要刻板的记,也得还文章以真意。”
懂!
同一句话,各有各的解释,各有各的看法,哪些是被曲解的,哪些是被过度解释的,他们是在做这个,追寻儒家的本意。
启明点头表示了解,不用管他,只管继续上课便是了。
元先生给启明上课是上惯了的,他是无所谓的,就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刚才说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是《诗经小雅》上的话,五岁的蒙童都知道的一句话……刚才是谁对此提出的异议?”
有一高瘦的学生便站出一人来,“先生,学生自五岁跟着开蒙的先生学,就晓得这句话。
当时开蒙的先生告诉学生,这话的意思是,普天之下,都是王的土地;天下的百姓,都是王的臣民。”
嗯!
都是这么学的,你对此有什么疑惑吗?
“学生学了史之后,心里就有疑惑了。”
比如呢?
“《诗经》的背景是周,而周是何种情形呢?
周为天下共主,土地分封给邦国,因此,周并不能拥有普天之下的土地和子民。”
紧跟着又有一学生站出来,“学生翻遍家中藏书,才发现这两句原不是这样的……”
元先生微微皱眉,用余光扫了太子一眼,这才道:“你说的不错,这话原不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而是‘溥天之下,莫非王土’,溥与普,音同而意不同。”
“这便是了!
这么一改,那么这话原有的意思该是,天下之大,皆是王的责任……可对?”
引申来,是个这个意思。
第一个发言的学生马上道,“那这便是说,王之责,在于守土安民。
君,得重责而非权。
先生,学生是否可以这么去理解。”
这便是说,天下得以天下为公,他有守护国土,保护国民的职责,做到这些,是为君王的本分。
为君者,得明责任,而非一味的高高在上享受君王带来的至高无上的权利。
费扬果靠在门口的墙上,心里啧啧有声:读书人是厉害呀!
一张嘴,黑白只在转瞬之间。
这注经释文,全随情势变化而变化。
说普天之下,都是王者的是他们;如今,说王只有责任,不能有凌驾于臣民之上的权利也是他们。
来来去去的,都是他们的道理!
林四相坐立难安,侧脸看坐在他边上的太子,太子小小年纪,脸上并无一丝多余的神色,听着下面的学生发言。
这个说:“如此才通了,才合了那句‘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那个说,“得乎丘民而为天子,便更通畅了。”
得乎丘民而为天子,是说得到百姓拥戴的人就能成为天子。
林四相都要听不下去了,启明的手摁在他的膝盖上,不叫他动。
听听嘛,不听听怎么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
如今,也难得有机会叫他真真切切的看看什么是儒家。
儒家,可怕就可怕在,他在随时的调整自己。
元先生才要说话,巴林就道:“先生,我能发言吗?”
巴林乃是蒙古的小王子,在大明一直跟着太子读书,自然也是元先生的弟子。
这会子他说要发言,元先生又岂会拦着?
他忙道:“王子请讲。”
巴林就看那几个学生,“诸位学兄的话,在下听懂了。
但在下亦有一事不明,想请教诸位。”
不敢当。
巴林起身,问说,“诸位言说,该重责而轻权,那么敢问,若无权,何来责?
在我看来,权大,便责大。
权小,则责小。
诸位若为官,官大,则责大。
官小,则责小。
这是摆在明处的道理,何以诸位为此争论?
其意义何在?”
那个叫黄宗羲的学生从后面又站出来,“王子也说,官大,则责大。
官小,则责小。
既然要负责,那可否说,官为君之分|身!
若是如此,那么臣之与君,名异而实同。”
这话一出,一片吸气之声。
这话的意思是:君是天下的治理者,臣也是天下的治理者。
只是权利的大小不同,身上的责任不同而已。
再往下说,他这是否了:君为臣纲!
这话都不是大胆了,而是极其放肆的。
巴林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手都放在腰上挂着的腰刀上了,但到底是只笑了笑,没再言语。
满场无人敢说话!
启明这才笑道:“怎么没人发言了,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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