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地渊图卷(1/2)
两日后。
浮玉泊,积岩岛。
一处茶楼的雅间,罗璋虽端了盏清茶在手,坐定在了一只素净藤椅上,可面上神情却甚是不安,时而低头喃喃自语,时而又止不住小声叹息,眉头紧锁,神色愁苦。
连带着那张本就黝黑的面庞,都苍老了不少,皮肉间添出不少皱褶细纹来。
过不了数十息功夫,罗璋终是忍耐不住了。
猛得便从藤椅上起身,探脑出了屏风,翘首远远望了阵,又失意将脖子一缩,继续唉声叹气。
而他这来回踱步、长吁短叹的动响,让这雅间的另一人看在目中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劝了。
“罗师弟,罗师弟,你勿要急躁,眼下是什么时候,午时,才方正到午时呢!”
照旧是穿了身的紫袍的郝庆延慢悠悠拨了拨茶盏,啜了一口,眼望罗璋,这才无奈开口说道:
“陈师兄既是已应承了你,他如何身份?
怎会平白来失你的约!
伱这般心浮气躁,定不下神来,若让陈师兄见了,岂非是要看轻了你?
再且,这也是失了你平素间的身份……”
感受到其中灵气正奔涌向穴窍各处,以至有微微的刺痛之感,如若针扎,心下一喜,忙将玄功默默运起,开始炼化了起来。
“这小子!
怎如何的悭吝?
我老郝才多大的肚子,又能吃你的多少?
!”
在花神府和五光宗的操持主事下,此辈中人一个不剩,尽数被关押囚禁了起来,哪怕有事发时并不在浮玉泊地带的,而是外出游历者,也无法脱厄。
但同郝庆延想的倒是有些出入,陈珩虽得了谢覃相赠的折扇,但却还未有师徒之实。
陈珩道:
“酒宴已然尽兴,我在浮玉泊留驻了许久,也该是回返的时候了。”
“不知陈师兄究竟于花神府的那位炼师是何交情,如何能得他青目,真真令人称羡。”
一旁的罗璋又沉沉叹了一声,意兴阑珊道:
“如今师……怀悟洞主已然伏诛,被魔染过的师兄弟们当即就被玉宸派的那位金丹真人打杀,余下的,如我这种,都是些资质低劣之辈,哪能撑得起这片偌大家业。”
话到这时,郝庆延抬目狠狠瞪了罗璋一眼。
自司马灵真在两日前召了众洞玄炼师面斥,定要他们切要剿绝或还有遗漏的天魔苗头。
而顺手救下罗璋的事由,也是因着万里照见符的缘故,谢覃在这两日间特意召见了他,相询了一番。
“里面还剩了些灵酒果品尚未食尽呢,哪得如此豪奢,我去将它们收起。”
郝庆延本还打着与其拉进关系的用心,苦苦相劝了一番。
一杯才刚见底,郝庆延又忙满上。
正闲谈中的郝庆延和罗璋见得他入内,都忙不迭起身相迎,神态恭敬非常。
因此见陈珩始终神色平平,罗璋实则已是慌乱了非常,唯恐他在大失所望下,心头不快,迁怒于自己,惹下杀身的祸患来。
郝庆延心中不忿腹诽了一句,手上动作却也不停,蚊子虽小,但那多少也是肉了。
罗璋眼底忍不住浮出一丝悲怆来,沉沉举袖掩面,道:
“就要风流云散了……”
伤了神魂,若不及时完愈的话,日后还想在修行上有所成就的话,那便无异是痴人说梦了。
二来,也不过是诸派刚好借此由头,消去怀悟一脉的门人,名正言顺,瓜分了所有财货和浮玉泊这一片地界。
“多谢罗道兄的这张图卷了,我不日就要入地渊,有此物存身,心里多少也添了几分底气,夺贵祖所遗之物,是珩失礼了,来日若能侥幸出离地渊,定双手奉还。”
如今。
眼见着一道纯白色的遁光没虚而去,顷刻便入了高天,不见踪迹。
郝庆延急不可耐将自己杯中残酒一饮而尽后,连忙又接着满上,还不忘给陈珩斟满。
而今这般做派。
又啜了一口清茶,灵气顺喉滚落进了脏腑,随即在四肢百骸内化开,让人心头顿觉一阵安宁舒畅。
罗璋这一声悲叹让郝庆延也不禁动容。
“莫非师兄是要拜入花神府修道不成?
若真如此,那可就是天大的福缘了!
师兄将来若是发迹,可别忘记却与老郝在微末时的交情了。
罗璋虽资质不显,在怀悟一脉中并不被看重。
陈珩伸手接过摊开,以目扫过,心下微动。
只是不住地继续劝酒,如牛饮一般一杯接着一杯灌下肚,看得罗璋眼角抽搐,一颗心都在滴血。
他又招呼进来数名煎茶博士,将茶水另换了一壶。
罗璋闻言苦笑一声,勉强镇定下来,摇头开口:
“若非陈师兄仗义直言,小弟莫说积年身家,便是这条性命,都已被花神府的诸位大人顺手拿去了。
陈师兄于我可谓恩同再造,见不到这位罗某的重生父母,不向他致意,叫小弟我如何能安下心来?”
他原本以为自己也脱不了此厄,正惶惶不可终日之际,却意外无人来擒。
“陈师兄,这正是家祖曾入地渊身还归来后,绘下的图样,正是要容师兄尊目来品评!”
……
正在两人对坐闲谈之际,随着一阵脚步声响,屏风处便转进来一个身量颀长,如带美玉颜色,极是卓尔不凡的俊美道人。
而在不远,
罗璋一时瞪眼无言。
“不必!
不必!”
“罗师弟,何须如此!
好不容易才活下命来,你只当复起振作才是,怎又能颓了心性?”
罗璋又惊又喜,退后几步,连连摆手:
一来是谨奉那尊金丹真人的旨意,除去或有的漏网之鱼。
也不怪他和罗璋是如此做派。
一身家财也早已尽是丧失了,就连性命,都被夺去了大半。
这位炼师并不愿违了艾简的面皮,一切种种,还都要等他能从地渊活着出来了,才能做分说。
今日,罗璋便也邀了郝庆延来作陪,在这茶楼雅间特意来请陈珩,当面致谢。
而随着时间推移,见陈珩脸上始终神色淡淡,一旁的罗璋便登时有些站立难安了,几乎忍不住要伸手要去拭汗。
而至于那些被关押囚禁起来的怀悟弟子,先是被索尽了家财,再被各派中人搜魂拷打。
来相送的郝庆延叹息一声,将手一拍,又朝着茶楼折返回去。
郝庆延暗自心道。
并无什么天材地宝记述其中,内里也不见什么夹层异样。
话了,他从袖中掏出一张泛黄的图卷,递给陈珩:
他全赖陈珩在谢覃面前的那句话,才得以侥幸还生,是以一得知此讯,便托郝庆延相请了几次,只是屡被婉拒,不得相见。
但能够痊补元灵神魄的丹药法材素来都是至贵之物,也唯有紫府高功才能够有如此身家,寻常筑基、练炁,都是无可奈何。
“那我便无礼收下了,至于在谢覃炼师面前的言语,珩也不过随口一提,权且便是还了师兄当日赠我房所容身的恩情,无须太过挂念于心。
这话说得便甚是谄媚了,极尽曲意逢迎之能。
这时,少年道人耳畔忽响起一道嬉笑声音。
又过了一阵,见罗璋脸上已是有了五分的醉意,陈珩这才放下了茶盏,微微拱手一笑,道:
“罗道兄,不知先前所言的那张图卷,可否容我一观?”
陈珩也拱手一礼,淡淡笑道。
不过自家人知自家事……
满脸都是在堆笑,试探问道:
陈珩忽得将图卷收入袖中,随即打了个稽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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