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感觉。

就在风寄灵隐隐担心，等药效发挥，怕是黄花儿菜都要凉了的时候，一种凉意向腹中泛了出来。

这种凉，刚开始朦朦胧胧的，就像是夏日里迎面穿过一阵清风，还没带来几分凉意，便已消散了。

就这样吗？

她又创造了一个平面。

完全没有感到自己的能力有哪里不同。

或许还要再等一会儿才行？

于是风寄灵开始后悔刚才没有把药效发挥作用的大体时间问个清楚。

雾气的浓度还在增加。

风寄灵用一个巨大的空间泡把自己罩了起来。

气罩之外，雾丝氤氲，视野渐被阻挡，连下方的废墟一时间也看不太清了。

这时她发现雾气是有颜色的，偏紫。

被冷光一照，阴深幽暗，如若地狱图景。

一阵凉意。

但她很快发现，这凉意并非环境渲染，而是发于自身。

药效？

是药效。

凉意初时很轻，一缕缕地从腹中渗入周身百骸，凉丝丝的感觉，最初颇有几分清凉舒爽。

但它在变浓、变重，而且这种变化速度很快。

刚开始那种感觉只是像灌下了一口冷水，不，是混杂着碎冰的冷水，凉入肺腑。

片时后，又不是灌服冷水的感觉，而是如同吃下了一大盘的冰块……不是冰块！

而是一颗填满了尖锐冰碴的爆弹，猛地在腔膛里炸开！

风寄灵不由自主地猛地弯下了腰。

她只觉自己呼出的空气都是冷的，倘若面前不是空间墙，只是面普通玻璃的话，她一口气喷出去，玻璃上怕是瞬间便会罩上一层严霜。

药劲实在是厉害，还好她的超能力比较特殊，能把自己暂且隔离在一个绝对的安全区里，否则——在战阵之间服下种药物的话，怕是药效一发，破绽大露，直接就是个死。

这种庆幸感一闪即逝，因为她的开始感到自己的空间面很难控制。

果然还是欠考虑——就不应该在这不知道多少米的高空让自己的超能力处于这种不稳定的状态。

脚下的空间面突然虚化，随即消失了——跌落！

天天天天天天天。

原本的建筑层因空间混乱而倾塌，她行走空中，无依无凭，此时直线下堕，周边空无一物，饶是身上带了飞爪也无济于事。

隔断隔断隔断。

风寄灵拼命在下方具象化出新的空间面。

很好，哑黑色的绝对隔断，出现了。

她摔落上去，一个受身前翻，卸下了冲击力，心下刚刚松了口气，却见这块空间面透明度正飞快增高，它在虚化，脚下猛然一空，又堕下去了。

天哪。

风寄灵拼命凝聚精神，试图生成新的空间平面。

没什么用。

刻骨入髓的寒冷浸透周身，能力很难控制，一时间新的空间面无论如何也凝不出来。

下方几十米，废墟正迎面冲过来。

明明是在飞速下堕，而时间在此刻却仿佛被无限拉长。

原来那种眼前走马灯的濒死传闻是真的啊。

一幕幕在闪。

孩提时期，麦尔斯公司为孩子们定制的训练场地。

也是站在很高的地方，准备往下跳——每逢高危项目轮到她，总会有教官来到近旁保护。

教官带着一脸笑容走到近旁，“没事的，别怕”他说，“跳下来——如果情况不妙的话，我会接住你的。”

于是她往下跳了。

在她的视角，教官的脸因为距离拉近的缘故滑稽地变大。

于是落到地上她也笑了出来。

“完美。”教官向她竖大拇指：“看到了没？

喂，大家记住了，这是标准的受身动作！”

很开心，她当然很开心。

蹦蹦跳跳地回到回到小朋友队伍里，就像是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似的。

同伴们向旁闪开，一道道目光刺过来，里面满是不忿与嫉妒。

“嘁——又搞特殊。”

“教官真偏心！”

对练课……别人是对练，而她这边是真打，下了狠手的。

对于她被公司特殊对待的怨怼都趁此时机发泄出来，她只有选择加倍奉还。

提前毕业。

提前毕业。

又一次提前毕业。

她不断地跳级。

原本只生于某个小团体的嫉妒因此几乎被扩散到了麦尔期系统的整个新人层里。

十六岁那年的一次高危任务，共事者是另一个地区调过来的，鲜有接触，未曾得罪，所以也便未曾防备。

背后的捅过来的一刀子，让她落进了狼虎环伺的境地。

“滚开！”她杀了四个人，五个……七个。

浑身是血，受伤已经以很严重了。

她摔在地上，咬牙想要再度捡起已经崩了不知多少个缺口的刀。

手，被踩住了。

男人狞笑着，还把脚跟磨了一磨。

喀喀嚓嚓的，是手骨断折的声音，即使有皮肉包裹着，那响声听在耳中还是无比清脆。

刀柄再也捏不住，随后啷啷锵锵地，被踢远了。

“来来来。”那个男人向后招呼道：“一起来尝尝，麦尔斯的这位天才选手，到底是什么味道。”

一串淫邪的笑。

“滚开。”她无力地说。

仅剩的刚强只够拼成一个脆弱的壳，一敲就破。

男人们向她围拢过来，她听见皮带扣儿被解开的声音。

“哎……哎？”

“这啥玩意？”

“什么情况来着？”

男人们突然间不动了。

他们停下，但却不是自发停下的。

身前仿佛布开了一层高透玻璃似的无形幕墙，他们被阻住，双手在墙壁上徒劳地敲着。

“喂，你们？

——”踩着她的手的人也同样惊异于眼下的状况。

注意力转移，脚下的力道便松了。

一瞬间的机会。

她忍着剧痛抽手出来，再一次一跃而起。

男人登时回过了神。

他想重新制住她，而她想杀了他。

她疯了似地出招，已经全然不按章法。

空间片。

不知道为什么她可以看到许许多多，像玻璃般透明的，只有一个渊微的轮廓，随着防守的需要，凭空出现，悬浮在自身周围……所以哪怕是处于劣势，但他伤不到她。

“什么？

这是什么？

你你你你你，你成精了？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男人惊惧无比地高喊，然后扑嗵一声，被凭空出现在他脚下的一小块空间面给绊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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